门子惶恐地将头埋在地上,陈颍又问道:“我再问你一次,你可认识我那朋友甄英莲,想清楚了再回答。”
贾雨村脸色很是难看,他明白陈颍已经知道了他的底细,责问门子只不过是杀鸡儆猴做给他看的。不过这也让他暂时放心了,陈颍没直接找他,而是用门子警告他,说明陈颍并不打算撕破脸对付他,只敲打一番,他忍下便是了。
门子道:“认……认识,当年甄老爷常带她上街,我经常遇到。”
“认识是罢,那我问你,拐子租住你家时,你认出拐子带的人是你昔日恩人的女儿,为何要默不作声,冷眼旁观。你的良心何在?”
门子急忙解释道:“我又问过她的,可她只说那拐子是她爹,欠了债才要卖她,我就是一个小人物,哪儿有能力去救她,大人明鉴啊。”
陈颍冷笑一声,“你在衙门当差,明知那人是拐子你不去捉拿,也不禀告官府,反而去问一个被拐子打骂怕了的孩子,你对得起你吃的那份禄米吗?面对恩人之女落难,你冷眼旁观,还将房屋租与拐子,做了拐子帮凶,如此行径比那拐子更恶。
贾大人,这种忘恩负义之人如何能在官府当差,应该剥了他这身衣服,治他个拐子从犯之罪。”
门子害怕至极,哀求地看着贾雨村,并没有大喊大叫,他虽惶恐,却知道如今能救自己的只有贾雨村了,若是大喊大叫贾雨村急着撇清关系必然要舍弃了他,因此他不敢叫喊,只看着贾雨村目露哀求,希望贾雨村能救他。
然而贾雨村本来就想将他打发了,如何又会救他呢。此时贾雨村正无比庆幸陈颍只是拿门子来警告他,听了陈颍要治门子的罪,连忙下令让人将门子拿下关押,等候发落。
陈颍拱手谢道:“多谢贾大人替我朋友惩治了这忘恩负义的小人,当真是大快人心,这般忘恩负义,自私自利甚至落井下石的人,就该受到严惩,否则好人都寒了心,以后谁还敢行善事,济穷苦。贾大人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是是是,就是这么个道理,陈公子看得再通透不过,这人呐一定要知恩图报。”贾雨村忙附和道。
贾雨村知道陈颍是说给他听的,以后此事就是他落在陈颍手里的把柄,不过他并不怕,只要他有价值,再多的把柄又有何妨,说不定陈颍还会出力助他升官高位呢。
两人在这儿说着谜语,薛蟠可是不乐意了,叫骂道:
“陈颍,你少在那儿装好人,快把你薛大爷放了,不然有你的好,还有你姓贾的,别忘了是我姨丈和舅舅让你当上这官的,还不快让人把陈颍抓起来,把我放了。”
读书人最是好体面,薛蟠这般叫嚷,让贾雨村心里恨极了他,陈颍笑道:
“贾大人不用着急,让他叫便是,薛家待会儿就来人了。”
贾雨村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点了点头。
果然如陈颍所说,不一会儿薛家便来了人。
“薛家薛适,见过知府大人。”
贾雨村忙起身相迎,笑道:“薛大人客气了,咱们都是给皇上办事的,无需这般客气,不知薛大人是为何事而来?”
薛适是皇商,也是入了编制的,倒也算是官身,再加上他和陈颍的关系,贾雨村不敢怠慢。
薛适道:“说来惭愧,我那侄儿薛蟠与人争胜,奴才失手打伤人命,竟蛊惑薛蟠假死脱罪,我今日正是绑了罪奴和几个欺瞒大人的族人来交给贾大人处置。”
贾雨村一脸不解,问道:“这,不知薛大人要我如何处置?”
薛适道:“这些人有罪在身自然是交由贾大人秉公处置,按律论罪。
人是这些奴才打死的,薛蟠并未动手,且他是受了下人挑唆蒙蔽,才做出假死欺瞒之事,但管教下人不严、还有欺瞒大人之罪亦是不可宽恕,还请贾大人处置。”
贾雨村听明白了,薛适这意思是要交出一干奴仆族人让他治罪,至于薛蟠,则象征性地治一个管教不严之罪,“关押”一段时间,再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