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章:苦酒入喉心作痛  皇明缇骑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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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约摸一更的时辰,山海关内外的要塞和城池都是一片寂静。死灰死灰的,犹如没有了生命那样。城墙和街道交叉口的地方都站着成排的兵丁,他们仔细盘查那些还在赶夜路的边民,尤其是发饰和服装比较另类的蒙古人。

自从入了夜,家家户户都接连熄掉烛火。那些没了光晕的白色长圆灯笼,孤零零的在黑夜中随风摇摆。而在戚家军巡街队伍的松油火把光芒照耀里,仍然可以清晰看见墙垣上张贴的大幅,用宋体粗字写成的宵禁公告。

这一切的景象与白天的喧嚣形成鲜明反差,在边地生活的每个人似乎都感觉到大难即将来临。他们哆哆嗦嗦的卷缩在小小的卧房之中,似乎也很无奈的静静倾听着北城外轰隆轰隆的炮火声。

偶尔有一两个胆子大的男人,偷摸打开了一扇窗户。仅从余角的地方看去,然而却是发现远方的天际又断断续续亮起白光,就像是大雨天气里的闪电那样稍纵即逝。这些人知道,那是大炮喷射弹丸的火光。

辽东军又跟蒙古鞑子接上火了,这样的情况入冬以来几乎每天晚上都会上演。至于交火的地方,大概就是五道岭至长寿山这一大片区域。

自万历五年以来,蒙古兵已经很久没有扣关长城一线。这不仅仅是碍于戚家军的顽强骁勇,更得益于草原上各族部落的互相牵制,以及俺答对朝廷的臣服。

但是今年进入秋天以后,蒙古诸多部族先是在远离长城的两辽地界作乱。频繁的战事让辽东军自顾不暇,而到了冬天,蒙古骑兵也越来越接近南方,直至出现在山海关郊外。

外面固然是这样一番萧瑟,肃杀的气氛。不过在那方小小的兵舍里,丝毫不影响方国忠接待大哥的热情。

方文景早就看出了边关事态的吃紧,但至少现在对外人,包括自己的胞弟也没有一点点的情感表露。因为他知道这不是自己能力范围能管辖的事情,所以也就变得满不在乎。

相反还时不时掂量几下腰带上挂着的布袋,那里面装的金锭在方文景的眼里比什么都贵重。至于那个女真的格格以后会嫁给谁,又成为谁的福晋,似乎这一切也跟自己和大明帝国无关。

“大哥,我看你今天晚上心事重重的。是不是害怕关外的蒙古人打进来?”方国忠斟满一碗烈酒交到方文景手里,又给自己满上。而后才不知所以的问出这样一声话。

“怕?你大哥我前几年过的都是刀口子上添血的日子,对这些蛮族,还真没怕过!”方文景端起酒碗,用力碰了一下方国忠的那只碗。又有些不高兴的回敬到,这小子是越发的不像话了,也不看看当初是谁把他领到戚将军帐下的。

对大哥的脾气,方国忠老早就很清楚。他的这声问话,不过是带些嬉笑的味道。随即憨态的笑了两声,又抓着后脑勺说:“也是也是,咱大哥是谁啊?还会怕了那草原上的几个酋长?”

一边说,还一边往方文景的碗里夹鸡腿。野鸡到底比不上家里圈养的肉鸡,肉是没有多少的。好在天天往山林里瞎跑,肉质也不松垮,煮出来的香味也不是家鸡能比。

方文景刚刚咬下第一口鸡肉,顿觉浓香的味道徐徐散发出来。洋溢在口腔的各个角落,再咀嚼几次,富有弹性的肉质又流出更多的汤汁。

“大哥,那你就跟我明说了吧。你在北京呆的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来这鸟不生蛋的长城?莫不是在城里得罪了什么人,或者是触了哪位爷的眉头,被贬到这里来了?”又喝了三碗酒下去,方国忠实在忍不住,就堂堂当当的问出内心憋着的疑问。

北镇抚司衙门有自己的一套办事流程,这一点方国忠比谁都清楚。人家不说,你也最好别问,不然准没你好果子吃。可思来想去,自己的亲大哥难道还会诓骗,诬陷自己不成?因此问一问也就不奇怪了。

“你个小毛头,我在北京过的好着呢!”方文景嘴上是没好气的答话,可心里已经是翻江倒海。犹如被丢进冰窟窿一样的冻寒;或是被架在火炉上炙烤般的灼热。

哐当一声,酒碗重重落在桌子上。沉住气的方文景才语重心长的又说:“老弟啊,戚老将军这次怕是有难了。”

听见兄长的这句话,方国忠心里咯噔一下。那握着酒碗的手差点惊开,连带着酒水都要洒一地。他从来没有想到戚老将军远离京城,竟然也会出事。闹得锦衣卫都出动了,这事情恐怕也很棘手。

“现在张四维还在内阁,事情不好办!”方文景云里雾里的吐露出来,马上又说:“都察院的几个御史一直极力弹劾戚老将军,把他打成‘张党’。想想潘晟是怎么被他们搞回老家的,老将军的处境不妙啊!”

方文景话里的意思,方国忠是听出来了。“张党”可真是他们手里的一块金字招牌,想什么时候用就什么时候用,想对谁用就对谁用。潘晟就是被这些人搞走的,而且他们的手段还算不上有多高明。

先是抨击张居正品德不端,接着用这个理由影射张居正的老师潘晟,说他们两人是蛇鼠一窝。这位三朝老臣还没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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