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虽已降临,但长安城依旧灯火通明,主街大道车水马龙,各种摊贩霸占了道路的两侧,时不时能听见几句争抢地盘的吵闹声。
春风阁位置极佳,正处于热闹的地段。
楼下人头攒动,楼上手帕飘飘。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秦北言虽未骑马,但仪表不凡也引得众人侧目。
春风阁内,他照旧在雅间内喝着酒,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新花魁楚茵茵,时不时点点头。
作为花魁,容貌身段自是无可挑剔,只是初登舞台难免紧张,舞姿略显生涩,想来再调教个两年或许能赶上柳依依。
楚茵茵舞毕,器乐之音随之停下,老鸨缓缓走上了台。
虽然楚茵茵接替花魁之位早就在计划之内,但毕竟事发突然,本来安排在年后的事情因为柳依依的出逃而不得不提前。
因此只能抓紧给新花魁造势。
如何造势?
一用银子,二求诗词。
若是有贵公子一掷千金那自然能引得人们乐道,不过更重要的还是诗词。
长安城不缺贵公子,春风阁里的有钱人也多的是,不差银子,但上好的诗词却是难求。
大云虽重文轻武,长安城内才子也是多如牛毛,但就像文人轻视武夫一样,文人内部也有条鄙视链。
眼下大云正处在三百年来最鼎盛的时期,正是文人士子建功立业的时候,诗词文章皆是顺应时代洪流,抒发豪情壮志、讴歌盛世王朝才是当下的主流。
至于美人诗自是落得了最下乘,更别说还是在青楼这种地方为风尘女子作诗了。
有大才的文人不屑于作美人诗,因此每次春风阁能收到的诗词大多都不怎么样,要不然,秦观也不至于凭一首词就名满长安,引得所有风尘姑娘津津乐道了。
虽是如此,这一环节也不能省略,于是在她的宣布下,今夜又来了一出文人之间的较量,胜者同样可以入闺房一叙,不过真的只是一叙,不能睡觉。
秦北言倒是无所谓什么睡不睡觉的,主要就是为了和她交流交流。
“那个谁…”
蓝衣女子上前,弯下腰双手按在秦北言的肩膀上,翻了个白眼,在他耳边轻轻吹气,“奴家林兰,公子又忘了?”
“没忘,兰儿,去取一副笔墨过来。”
......
春风阁内传来阵阵唰唰声,陆续有人将作好的诗词递交过去,大多数人都提前得知了消息,早就准备好了,因此这个过程很快。
秦北言也写得很快,因为他也不需要思考。
落笔之后,他没有多想什么,还是写上了秦观的名字,毕竟有个名头的加成想必被选中的概率更大些。
如果那楚茵茵不识抬举,那自己就只能学习一次王洋了。
不同于柳依依的那次比试,今夜大家的热情明显更为高涨。
柳依依是年纪大了才会被王洋盯上,可这楚茵茵还年轻,春风阁不会允许有以势压人的现象发生。
让众人有些不解的是,不知为何,向来从不缺席的王洋今夜并没有来,平日里有这种活动,他都会买上一首诗作来出出风头。
不过他不来也好,不少才子都是很高兴,若是他买了首诗那反倒麻烦。
诗词被统一收起送进来楚茵茵的闺房,现场也是渐起议论之声。
楼下,一大群人围着个青衫年轻男子,恭维之声不绝于耳。
“崔兄,这次可有信心?”
青衫男子摆了摆手,“区区拙作不敢和诸位相比。”
话虽谦虚,眉宇之间却难掩自信和得意,毕竟这次可是公平比试。
“王洋不在,秦观怕是也早就走了。”
听到这个名字,青衫男子脸上的笑容一僵,自己本是长安城所有风雅之地都最受欢迎的人,可自从秦观一词成名后便盖过了他的风头。
见他脸色不好,也是有人上前说道,“那秦观不过是运气好得了首佳作罢了。”
“就是就是,这要说起文才长安城谁能比得过崔兄?”
恭维之声再起,雅间之内,听到动静的秦北言掀开垂帘,饶有兴趣地看了他们一眼,又回过头来问道,“这家伙是谁?”
“崔志,”林兰满脸幽怨地按捏着秦北言的肩膀,“长安城美人诗写的最好的就是他了。”
说罢,她稍稍迟疑了片刻继续开口道,“除了秦观,不过他今夜应该不会来了。”
经过几天的发酵,长安城的百姓都认为秦观已经带着柳依依远走高飞了,断然不可能再回来,毕竟王洋可不是吃素的。
秦北言哑然失笑。
本世子就在这呢。
“公子,”林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你为什么非得凑这诗词大比的热闹呢?”
上次柳依依就是,这次楚茵茵还来。
秦北言放下已经空了的酒杯,“随便玩玩。”
林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