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犹如蝗虫般的箭雨掠过天空倾泻而下,一支支羽箭抛落四散开去的骑阵,大多钉在地上,被马蹄踩断陷进泥里,一些扎入人身体、马的身躯,顿时人仰马翻,将上方的骑士重重摔了出去,被狂奔的同伴抛在了后面。
两边都在接近,涌来的沙陀骑兵几乎在同时翻出了钢刀、长矛,为首的邓天王已经能看清对面狂奔的沙陀人面孔了,他眼中血丝布满,瞪大了眼睛,挺着大枪猛地朝前一刺。
口中大喊:“杀!”
枪头没入对面狂奔而来的沙陀人胸腔,顶着人飞的同时,两边轰隆隆的马蹄声拉至零距离,狂奔的双方骑兵,轰然撞在了一起,刀光、长矛撕裂衣甲血肉,战马与战马相撞,发出筋骨皮肉破裂的一连串闷响,疯狂杀入对方阵列。
“李存孝”
邓天王挑飞一个沙陀骑兵,抹去脸上鲜血仰脸大吼,“出来与老子厮杀!!”
咻!
一支羽箭划过奔走厮杀的身影缝隙,邓天王本能的拔刀朝那边猛地一斩,将箭矢斩开,目力所及的前方,一员沙陀将领,着兽头披膊,铜镜铠骑一匹火红的战马背上,一袭白披风猎猎翻卷。
目光威凛的正看过来。
与此同时。
呈横线蔓延而下的沙陀骑兵,正中间的骑兵与齐兵纠缠,两侧的沙陀人如同鸟雀扇开的翅膀,绕过了中间的战团,朝着撤离、突围的孟绝海率领两万余人背后冲去。
这边,已经与拦截的朱温兵马杀做一团的孟绝海、盖洪、孟楷等人听到来自后队的嘶喊,下一刻耳中马蹄声自后方轰鸣咆哮。
“走,不要恋战!”
盖洪舍了庞师古,推开对方一刀回头,沙陀骑兵铁蹄蔓延,如潮水般自原野上冲击而来,绕过那边厮杀的两方骑兵,犹如巨人的手臂,环抱这边的后队。
然而,他的声音终究渺小,被周围凄厉的叫喊、兵器的碰撞掩盖了下去。他看着已经环抱而来的两支沙陀骑兵,叹了一口气。
下一刻,残酷的厮杀瞬间在后方掀了起来,整个往前冲的阵列终于在坚持了半柱香后崩溃了。
士卒疯狂叫喊,满地乱跑,眼中俱是惶恐,然后被冲散,只得不要命的往前冲击,将前面与庞师古、丁会作战的孟绝海等人军队冲的东倒西歪,一时间,军阵乱了,被庞、丁二人抓住机会正面掩杀过来,硬生生将万余人的兵马撕成两半。
“走走!快走!”
“后队的不要乱”
无数的嘶喊惨叫夹杂在全是仓惶奔走人影当中,孟绝海、孟楷等人杀了数人,见无法挽回,只得带上亲卫突围朝南面逃窜。
“陛下,这边!”
“那边也有兵马!”
长安南郊,往东南方向撤离的队伍,此时正仓惶返回,虽说兵马多,但并不知设伏的敌人又有多少,途中中伏急忙抽身转向,沿着来时的路返回,却是被几股不知数量的兵马四处伏击,好在对方杀出前,黄巢都让尚太尉领兵撤走。
“朱温这厮是想要绝我之路!!”
兜兜转转之下,黄巢又来到长安前,眼下他哪有还有皇帝的仪容,冕冠早就摘了下来,一头斑白头发凌乱的垂散肩头。
就在准备转进西面,进入大山,陡然有兵马正从那边过来,众人连忙戒备列阵,远远便看到孟绝海、孟楷等将神色狼狈,身后跟从的兵卒不足三千,一个个面色惊恐,显然遭受到了袭击。
能如此这般模样,自然不会是朱温一伙的。
“陛下!”
见到这边马背上的黄巢,孟绝海也算松了一口气,急忙带兵过来汇合,与孟楷两人下马拜见,君臣相见,两眼都有些湿红。
“呵呵想不到朕纵横南北多年,竟有这般凄凉境地,不过也罢,再来便是。”
黄巢将二将搀扶起身,如今还跟在身边的人已经不多了,诸如张归霸三兄弟、赵璋、邓天王、葛从周等将,都不知所踪。
“或许还在城中与朱温的人血战,陛下,干脆反夺长安!依城而守,实在不行,末将等人再护你突围,好过在外面被人用骑兵追赶!”
听完尚让的话,黄巢沉默了片刻,点头应允,翻身上马:“走,回长安,趁朱温那厮还没控制城门,反夺回来!”
一行人拿定主意,重新整合了兵马,算上孟绝海带来的,也有三万余人可用,当即调转方向,朝德明门推了过去。
然而,快至城门,来时尚敞开的城门紧闭,尚让纵马上前喊话,被人一支箭差点给射中,急忙后撤再看,城头上,一个个士兵挽弓守在墙垛后面。
张直方披甲持矛,另只手压着剑柄,站在一个步盾后面哈哈大笑:“陛下既然出城,就不要回来了,此门今日可不能通行!”
“你”黄巢锵的拔出宝刀指去城楼,“朕当初就该将你们这些降臣杀干净!还有那耿青”
耿相?
孟绝海、孟楷等人诧异的望去须发怒张的皇帝,再看去城头,两道身影相携而走,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