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智云在棋枰上按下最后一粒白子。
“大法师,三局皆负。不知道你今儿占算过没有,你是心不在焉啊。”
李淳风哎一声,投子认负。
“汉王不止是棋艺大涨了,还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尤是外面枪炮轰鸣,也能如此举重若轻,心神固守,小道佩服得很。”
“哈哈哈!你这人说话也世俗了,这可不好,不是本王喜欢的风格。”
李淳风本想说,出世入世都离不开世,但还是没说出口。汉王的悟性远胜于他,他没必要说这种有玄机的话。
“是否再来一局?”
李淳风看了看大帐外,刚才还是红光一片,此刻已经只剩偶尔一闪,稀稀落落有点枪声。
而狂暴的大雨也停歇下来了。
“今儿小道告负了。”
“我还等着你说的,郑军将领来降呢,如果不弈棋,我们就去营门看看了。”
李淳风心不在焉的正是这件事。
这偷营的郑军眼看着是落入了圈套,几乎都在霹雳小炮前崩成血肉齑粉,哪还有人来投诚。
自己的望气之术失准了?
李淳风心里嘀咕着,就跟着李智云从大帐往外走。
这一路,眼见着一具具赤裸的残缺尸身,到处都是。还是能看出这些残肢涂着黑泥油彩,李智云一看就明白了,想不轻笑都忍不住。
“还真是用心,脱得这么干净,好转世投胎时无牵无挂。踏马的,身上咋不画上刀枪不入的符,恐怕比这还管用。”
李淳风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
“汉王是说画符能避火器?”
“画符能避个鬼。”
两人走到大营门口,望着外面的夜色。
此时雨停后,夜空突然放晴,月朗星稀,显得格外的静谧。
一个校尉来禀报。
“禀报汉王,粗略统计杀灭郑军三千人左右……”
“弟兄们的伤亡情况如何?”
李智云最关心还是自己这些弟兄。
“有三人阵亡……”
李智云摆摆手,“先收殓好三位弟兄的尸身。还有,可能郑军还有后续人马,大家不要掉以轻心。刚才本王看了一下,四周营寨的木篱都被火器打烂了,若是有郑军来偷袭,叫大家打起精神。郑军极可能会从四面八方涌来。”
“喏!”
校尉准备退下,李淳风忙说道:“汉王,也可能有郑军来降,是不是让士卒们也留意一下?”
李智云看了他一眼,知道他还记挂着这事。
“好!告诉弟兄们,开炮前不要不分青红皂白,若是有郑军来降的,让他们先稳一稳。”
安排妥当后,李智云有点心痛自己的士卒,感慨道:“这一夜,又得辛苦弟兄们了。”
李淳风朝李智云竖了一个大拇指。
“大法师何意?”
“汉王不简单。”
“什么不简单,你是今儿才知道我不简单,还是以前根本就没瞧上我。”
“以前没注意,小道今晚才知道,汉王称自己的士卒为弟兄。古往今来,多少领兵者以尊者自居,讲的叫爱兵如子。其实他们都不如你,你在士卒们面前不论尊卑亲疏,而是以弟兄相称,这恐怕也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嗨!我还说你要说啥玩意。这点小事不足挂齿。爱兵如子也好,亲如兄弟也罢,心里得瞧得起自己的士卒……”
正漫谈着,刚才那个校尉跑了过来。
“禀汉王,有郑军来降。”
“真的?”李淳风有点欣喜,毕竟自己的占算还是应验了。
“走,去看看。”
李智云和李淳风折返回去,走到营寨门口,就见三百步外有黑压压的阵列。领头的有两位,身披甲胄,正笔直的站立在阵列前。
“报了名号没有?”
“一个称秦叔宝,一个称程咬金。”
“……”
“此二人原是瓦岗将领,后投了王世充。”
李智云抬手示意自己知道。
他向暗黑的营寨门口走去。
这一举动一下子吓住了他身边的高惠通和其他校尉。
“汉王!小心有诈。”
的确是,如果是诈降,主将这么走过去,只要几支冷箭就能取人性命了。
李智云也没那么傻,他一走动,身边人都跟了过来。
他只是走到营寨门口就站住了,此时离两位归降者还有一百多步。
况且,他相信秦叔宝和程咬金是真心要降唐。
他对黑夜中的两位一抱拳,朗声说道:“两位将军久仰了。李智云倾慕两位将军已久,前世今生,两位名声都如雷贯耳,威震寰宇。今番屈尊投我军中,本人三生有幸,祈望两位将军移步入营。”
站在外面的,也正是秦叔宝和程咬金两位。
两位是早有归唐之心,在王世充手下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