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起来了!”
赵大山吹着口哨叫醒水师营的士兵,奉天军三支队伍里,马括所部骑兵已经被打没了,侥幸逃回来的十几骑也验证了马括身死的消息。
而马鞍山的主力也是死伤惨重,三千多人到当涂的已经不到两千了,其中几乎人人挂彩,重伤另有一百多人。
反倒是他们水师营,因为只打了一仗的缘故,建制保存的最为完善,几乎没有什么损失。
也因此,现在的奉天军,水师营竟然成了中坚力量,不到三千人的奉天军,在八月四日这一天,开始从收拾东西,从当涂城中撤出。
离开之前,奉天军只带走了必要的武器弹药和一定数量的粮食金银,除此之外再没有带上其他东西。
以突围为目的的行军,绝不能有太多的辎重,这样的结果只有一个。
死!
在当涂城的这两天里,朱朝先得到了还算可以的治疗,也许是他身体强健也许是上天眷顾,腹部的伤口竟然没有感染破伤风,而只是一道正常的贯穿伤。
因为没有伤及内脏,所以虽然伤口看起来很恐怖,但是修养了近十天后的他,勉强能够骑在马上清醒着行军了。
在离开当涂城前,朱朝先命令将马括的衣物盔甲包在一起,点火焚烧后,全军将士齐齐敬礼。
“马括,走好”
事后,马括衣物盔甲的灰烬被撒到长江的支流,姑溪河中。
没有立衣冠冢的原因很简单,清军即将到来,与其匆匆立下一个衣冠冢让清军刨开,不如直接火葬。
大军出城,一路向东。
太平府,博望镇。
时值九月,酷暑已过,晚上已经有一丝凉意,而负伤的朱朝先更是早早的披上了大衣。
镇子中央,最大的一处院子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奉天军的重伤员,而在一旁不远处的小院中,朱朝先和朱朝越、刘能、戴震、朱移山等人,开始了关于奉天军接下来去向的讨论。
毫无疑问,在身后有上万清军的追击下,渡江的难度将会层层攀升,西有长江南北各有敌人,唯一的方向就是东方了。
所以这才是朱朝先带着奉天军来到这里的目的。
“父亲,江东不可久留,将士们的家眷可都在江北呢!”
几人面对相视无言,最后竟然是朱移山率先开口。
“”
一看其他人都不说话,朱朝先皱起眉头来,他冲朱移山招招手,示意其坐下。
朱移山站在原地,目光灼灼。
“嗯?”朱朝先表情严肃起来,看到朱移山终于坐下后,才对戴震问道。
“先生可有什么想说的?”
“父亲,他可是江南士绅!”朱移山再度起身,看向戴震的表情颇为不善。
朱朝先怒了,他一拍桌子,冲朱移山呵斥道:“杲溪先生为我军出谋划策,你给我闭嘴!”
这小子,翅膀硬了!竟然如此嚣张,看来军中传闻怕是真的
想到之前就从薛老、刘能口中得知的朱移山对待部下时常打骂,而且常常口出狂言,朱朝先心中怒意横生,当即指着他说道:“立刻给杲溪先生道歉!”
朱移山撅着脖子不言语,眼看朱朝先气火攻心,沉默半晌的戴震开口了。
“渡江北还是肯定的,大将军麾下多江北人,江南作战人生地不熟。而且江北凤阳有秦将军经营,大将军新败,急需休整补员,渡江是一定要的。”
朱移山闻言嘴角一勾,正要窃喜时突然听到戴震话锋一转。
“不过,不能是现在。”
“高晋容保军威正盛,大将军失去城池,和江北隔绝,强行渡江只有死路一条,眼下我有上中下三策可供将军选择。”
戴震不紧不慢,将心中想法全盘托出。
“上策,将部队一分为二,一支由朱将军统领向西向北,引诱朝廷主力,而大将军则率主力一路向东,直扑江南。”
“中策,同样将部队一分为二,一支由朱将军统领向东,亦是引诱朝廷主力,大将军率主力向西。”
“下策嘛,则是朱将军所说的,掉头折返直接北还渡江。”
三策一出,全场顿时安静下来,朱朝先默默分析着三策利弊,而朱朝越则和刘能讨论起来。
反观朱移山,听完之后面目不由得狰狞了起来,眼神暗藏杀意看向戴震。
这老家伙!分明是拿我当替死鬼,上中两策分兵的举动他不反对,但是让自己来引诱清军充当殿后的他就不乐意了。
“为何要”
朱移山刚要出言反驳,就被戴震打断。
“上策目标是在江南制造混乱,逼高晋撤军回援,到时候如果江北局势尚可,便伺机渡江北还,若局势不明,就在江南补给休整之后折返回太平府,不管哪一个都能化解危局,江南重地,高晋手上的这些兵本就不能长时间维持,大将军只要在江南搅上一搅,他便无暇顾及大将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