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呼呼的在整个宝鸡辖境灭蝗虫。
地要翻出来用骡马牛羊的蹄子一遍遍碾过、飞出来的蝗虫要用火烧、用土埋,外境飞来的蝗虫群要用大网赶,犄角旮旯的虫卵要用药水浇,这才把周围的蝗虫杀了个七七八八。
这个传教士的欺骗行为,对别人来说是贪天之功,对罗汝才来说,却是实实在在的昧了他的功劳苦劳!
罗汝才能不生气?他又不是啥善男信女,跟刘承宗合营之前,就算在狠人辈出的延安府,他也是能排上号的土匪头子,破土寨杀大户的效率完全是在跟时间赛跑。
只是后来在官军手上吃了大亏,差点被艾穆宰了,在生死存亡的威胁面前,才跟刘承宗合营,受了军法约束,走上正规军化的道路。
可军法毕竟不是魔法,不可能让杀人如麻的罗汝才立地成佛,至多戴上一层镣铐罢了。
但凡罗汝才觉得自己能做主把人杀了,他就直接自己动手了。
因为元帅府诸将如今都对所谓西儒都没好感,这帮人在帮地方团练和明廷守军造枪铸炮。
罗汝才之所以没自己动手,完全因为百姓举报存在一个问题:拿的是大明律。
元帅府刚到青海的时候实行过一段时间大明律,但现在用的是大元帅律,而大元帅律里……明确删除了师巫邪术罪。
倒不是罗汝才把大元帅律背得滚瓜烂熟,而是当年刘承宗要删师巫邪术罪的时候,专门召集诸将商议过这事儿。
咱元帅府正经人少啊!
老百姓也好、当兵的也罢,信个弥勒佛、传个白莲教、摆个坛城做个法、烧香当吃饭、符水做饮料,这些诡异行为就算不是常规操作,也属于见怪不怪了。
一个师巫邪术罪砸下来,王自用那个三劫营有一个算一个肯定都得斩了,还能把西番、蒙古二旅的高级军官干掉一半,两个旅的军队直接成建制发往天山卫,正好流放三千里,没一个冤枉的。
刘承祖或成最大赢家。
刘狮子也没办法,留着这则条文,能影响整个大元帅律的公信力;删了这则条文,也无非只是担心民间结社的那些会道门。
反正他也不怕民间结社。
刘狮子造反起家,秀才流寇化、流民军事化、流贼北虏化、士绅坐寇化、官军流贼化、甚至还有王自用这种通三教吃黑白的,咱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
民间结社才哪儿到哪儿啊?
对他来说,民间结社只是一种非常低级的组织形式,底层逻辑很容易破解,他的元帅府是全民结社,只要百姓能吃上饭,对封建会道门的防御力就是无敌。
如果他治下百姓吃不上饭……饭都吃不上了,还操心会道门?头等大事肯定是找饭吃,如果能吃上饭,刘承宗甚至愿意勉为其难地自己出任会首。
罗汝才把这事儿报到凤翔府,就是耍了个小心眼儿,既不违背军法,也不需要担责任。
而刘承宗,不反感这种小聪明。
实际上他非常确信,李嘉彦对这个传教士多多少少是有所了解的,毕竟之前李嘉彦是宝鸡知县,去年秋季的蝗灾,治下出现这种玩神迹的角色,知县不可能啥也不知道。
所以才会把事情报告到自己这里,否则他肯定直接在凤翔府把传教士杀了。
对于这事儿,刘承宗本来都不想搭理。
只是李嘉彦毕竟新降不久,这又是向他询问的第一个问题,这才在马上写了封回信,让人带给李嘉彦,叫他问那传教士两个问题。
第一个,会不会铸炮。
不会,就按大明律的师巫邪术罪,处以绞刑。
第二个问题,是愿不愿充入元帅府军中铸炮。
愿意,就充入王文秀军中做铸炮工,让军匠严加看管。
不愿意,则按大元帅律的造妖书妖言罪,判处斩首。
至于其他对错、道理,刘承宗觉得三观偏差太多的人,没必要沟通太多,就好像他只和王自用探讨造反方式,从不聊其他东西一样。
物质世界的人和迷信世界的神,言语上是鸡同鸭讲、行为上是对牛弹琴,把时间精力投入到这件事儿上属于浪费生命。
大战当前,跟乾州城可能会死掉成百上千条人命的攻城战相比,一个传教士的性命,就是芝麻绿豆般的小事。
不过城外大营里,师襄和杨国栋都没有领会到刘承宗提问的用意。
刘狮子的问题是,守铳比攻铳强,他们又该有什么办法,但师襄回答道:“还请大帅借中军战铳三十位,压制城头火炮,我临洮旅部将士必用命狠攻,抢下城池!”
刘承宗有些失望地转头朝帐外看了一眼,回过头道:“我是问,若我没率军前来,你们这八千军队,对这座城有什么办法?”
师襄和杨国栋面面相觑,俩人都没攻城经验,这其实也不算他俩有问题,毕竟明军从朱元璋时代往后算,二百多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