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胡子花白的老人,微胖,各自也不高,探出头来,正是朱家,朱持以。
“爷爷,您慢点。”清脆的声音从他身侧响起,一个小姑娘露出头来,正是曾出现在王玄之婚礼上的朱明芳,十分乖巧地搀扶着老人下车。
“呵呵,年纪毕竟是大了,腿脚实在不灵便。”
“怎么会,”马康平笑着迎上来,“您老当益壮,正是鼎盛之时。”
“明启,明芳,见过马大人。”朱持以笑呵呵地招手,身边一个年轻人便走了过来。
“哼,他还老当益壮呢?老骨头架子,一碰就碎。”后头一个大嗓门响起,一个干瘦的老头,脚步生风,后头也跟着一对青年男女。
“哼,顾堂秋,你这老东西,何时才能学会说点能入耳的话?”朱持以倒也不恼,两人都是同期从朝中退下来的,平日里也算好友。…
“在下这辈子,偏就不会说好话!”顾堂秋冷笑一声,“品义,品茵,快些走。”
马康平笑着引路,这两位可是好不容易请来的,朱持以是吴郡朱家老太公,从尚书退下来的,便是如今,朝中也是门生故旧,数不胜数。
而顾堂秋,如此脾性,都能在光禄大夫上任职多年,可见顾家实力。
前头三人相伴而行,朱明芳则微微扶着朱持以,而后边,顾家两个年轻人,与朱明芳的兄长,朱明启聊着天。
“明启,难得啊,你今儿会过来,这种好日子,居然不去听曲儿?”顾品义摇了摇手里的竹扇,都是世家子弟,平日里当然是互相认识的,这时候便打趣。
朱明启哼了一声,“没辙,祖父要我来,我还能拒绝不成?说的就跟你愿意来似的。”
“呵呵,我当然愿意来了,明启啊,不是我说你,乐之一道,曲高和寡,你再这样痴迷,怕是连个陪你去锦湘楼听曲儿的朋友都没了。”
“那也好过坐在锦湘楼里,居然听不懂墨竹姑娘的曲子。品义啊,你最近都不和我们相聚,是因为这个吗?”
朱明启反唇相讥,又看向那边几艘正要停靠过来的画舫,点了点头,“今年马太守倒是下了功夫的,如此华贵,就连吴郡也没几艘吧?”
顾品义打量了一眼,又看了眼那边已经和自家祖父坐下谈笑的马太守,轻轻摇头,“钱塘本没有什么世族,只有一个小小的张家,马康平这是在炫耀自己吗?”
“那倒不会,张家即便如今势微,也不是他一个马康平就能动的,前些日子还挺几位长辈说起,我南方世族,必要同气连枝,对了,我记得,张家的那个谁,张齐杜,现在是在万松书院吗?”
“嗯,好像是吧,有几年没见了,张家已经很少能被邀请到吴郡了,说起来,今年我爹,还说要我来万松书院呢,可惜耽搁了。”
“来万松书院作甚,吴郡还缺个书院给你?”朱明启微微一笑。
“书院是不缺,可是我们要读书,当然要去好的,万松书院授课教学,哪怕是整个扬州,也排的上名,只是今年王家在朝廷里,态度不明,为免麻烦,还是不要和王迁之有什么牵扯的好。”顾品义叹了口气。
“那倒也是,我们顾大才子,没机会在王家人面前露个脸,总是遗憾。”朱明启似笑非笑,“我听明芳说,今儿马太守有邀请万松书院的学子们,你找个机会去看看不就是了。”
“哼,我可没那闲工夫,一群下品之人,若是同窗倒也罢了,既然不是,就免了吧。”顾品义冷冷地说道。
朱明启摇摇头,“那可未必,我听说,王家二公子,王凝之,如今就在万松书院读书。”
“王凝之?”顾品义愣了一下,“会稽山阴的王凝之?”…
“正是。”
不知何时,朱明芳也凑了过来,“品茵,好久不见啦?”
始终默默跟着的顾品茵,闻言俏皮一笑,“明芳,还不是你最近都不见人影?几个姐妹可都颇有怨言哦?”
“天气这么好,我跟着几个兄长进山打猎去啦,不是我说,你也该多活动下,你看那几艘画舫,多好看,上头的灯笼,还做了特别的修饰,一会儿咱们过去玩?”
这边几人聊着,凉亭里,朱持以手里捧着一张纸,上面有已经写好的诗词,随着他们的到来,这一片已经是所有人的目光所在了。
绝对多数的才子们都已经在周围若有若无地聊着天,虽然是沿岸游览,却也不会离开这周围。
时不时有些诗词出来,便互相品鉴一番,将最好的那份儿送上,呈给几位大人观赏,当然了,这时候,那首诗的作者必然是要谦让一番:“我本是随意作来,与众位玩闹罢了,岂可……”
而周围人也必然要说些鼓励劝勉的话,之后那位作者再一脸为难地走到凉亭边缘,将自己的大作写上,之后颇有些不好意思地回来,微微抱怨几声,大意是说不该如此之类的。
话都是这么说的,并无二致,只不过那时不时飘向凉亭的眼神,却充满着渴望。
能有上头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