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炙面露痛苦之色,却死死咬着嘴唇,一声不发。
官兵很快就冲了上来,不由分说,将所有人都抓了起来,押了下去,队伍里头的钱老二,好容易挤到王凝之身边,压低了声音:“王公子!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王凝之走得悠闲自在,在一众路人的目光中,丝毫不尴尬,闻言回过头,皱了皱眉,反问道,“你不是说,自己是谢石,谢大人的随从吗?”
钱老二点了点头,声音焦急:“正是,如今谢大人和段罴还在太守府中做客,你如此做,可怎么收场?”
“放心吧,谢大人知道这个消息,可不会觉得难办。”王凝之却只是笑了笑。
事情毕竟不同寻常,甚至连牢狱都没进去,就被人截了下来,太守府的命令传来,段炙一行人,已经被官兵保护着离开,先行一步,而王凝之则和马文才一起,至于其他人,已经被释放。…
钱老二忧伤地看了一眼两人,低声:“两位公子,我这就去找谢大人复命了。”
……
太守府隔壁,就是马府,庭院不算很大,却相当阔气,里头植物显然都是精心修剪过的。
窗户里头,马文才看了好几次,实在忍不住了:“你要是喜欢,走的时候我送你些,用不着这样。”
窗外,王凝之正拿着一根木棍,在一众仆人恐慌的目光中,捅着树上的梨。
闻言,王凝之停下手里的动作,从身边拿着筐的仆人手里接过来一颗梨,笑了笑,“马文才,家里好东西这么多,都不给山上兄弟们分享,这可不行噢。”
马文才站在窗户里头,使劲儿平心静气之后,才走出来,指了指屋檐下的两张椅子:“坐。”
待到仆人将茶水放下,马文才轻轻挥手,偌大的院子里,便只剩下两人了。
“王凝之,你究竟想做什么?”给两人都倒了杯茶,马文才自认已经做足了礼数。
王凝之把茶杯举到前头,深深吸了一口,一脸陶醉:“好茶啊,味道香郁,气若不绝,真是……”
眼睛瞟到马文才几乎要握成拳头的手,王凝之无奈打住了自己的话头,转而正式起来,“没什么想干的,我都不知道今儿会碰见这些人,只不过听他们说话,实在有些生气,便想着该教训一下。”
马文才的手缓缓放松些,哼了一声,“这我知道,可他们是齐王的使者,今儿把他们给打了,怎么收场?”
“收场?为什么要收场?”
马文才狐疑地转过头,眼里闪过一丝恼怒,“你……”
“放心啦,我没有戏弄你的意思,而是这件事情,我们干嘛要收场?”王凝之似乎直到他想说什么,直接开口,“你搞搞清楚,齐王的人来,是要谈归附的,不是谈合作的,区区弹丸之地,难道还要和晋朝平起平坐?如果不是当年我晋朝给了他们族人条活路,哪里有今日的齐王?”
“既要归附,那就是我晋朝的领土,便是裂土封王了,也要遵守我晋朝的规矩,齐王,呵呵,他还不到那个权势之盛,无法管辖的程度。”
“朝廷派谢大人陪着段罴游玩,可不是来讨好他的,否则就该是朝中大员了。段罴可是齐王兄弟,也是齐王手下骁勇善战的将军,如果把齐王和陛下放在一个位置上,那怎么可能让一个黄门侍郎陪同?”
“谢石大人这两年来,简在帝心这不假,可毕竟入朝不久,身份根本上不去的,现在,你懂了吗?”
马文才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儿,缓缓开口,“所以,你是说,朝廷这是故意的,是明着招待,实则打压?”
“打压谈不上,但也要让这些人明白一点,我们不是多稀罕他们,是他们求着我们,想要归附的。”
王凝之靠在椅背上,目光从屋檐下,远远望向天空,声音淡淡的,“段罴一行人来钱塘游玩,估计能接触到的最高级别官员,也就是谢大人和你爹了吧?几日前还有吴家,顾家来玩呢,怎么不见人了?”…
“咱们不是官员,人在书院,不知道段罴一行人的消息,很正常,可是那些吴郡的世族,怎么可能不知道,到现在一个人影都没见,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根本不会过来!”马文才断言。
王凝之收回目光,看了他几眼,马文才只觉得浑身不舒服,皱了皱眉:“看我做什么?”
“我发现,你也不算太蠢,”看见马文才又一副要打架的样子,王凝之摆摆手,“看在你今儿也算给晋朝百姓出了口气的份儿上,我教你一个道理。”
“这世上,聪明人有聪明的活法,而不聪明的人,也有自己的办法,那就是照猫画虎,学聪明人。”
“世家大族,从来不缺智慧,他们不搭理齐王的人,那我们照着学就是了,不用给他们什么好脸色。”
马文才面露犹豫,打心底说,他是认可这些话的,可要自己承认不聪明,这可做不到。
“好了,你去吧,我要睡会儿,你家院子倒是挺舒服的,以后记得多多邀请同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