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招招手,谢渊便把他的坐垫拿来,谢安就坐在窗户边上,望着窗外大雪,淡淡开口:“我既已说明,不会多做考较,只为添些雅趣,便不会为难大家,这样吧,你们先来回答我,这外头,一连两日,冬风渐浓,白雪纷纷,何所似?”
随着他的话,众人一起看向外头,但谢玄完全没有看,直接开口:“这有什么难的,给我一只鹅,我站在房顶上,一拔毛就是了,到时候边烤边丢毛,比下雪好多了,还能有肉吃!”
谢安的笑容僵硬了些,谢渊则皱起眉,训斥:“便说鹅毛好了,哪儿来的什么烤鹅,不像话!”
谢玄嘟着嘴,不满地回答:“我这可是奇思妙想,一般人想的,哪儿有我这么齐全?”
“谁要你齐全了!”谢渊一抬手,谢玄就下意识躲开两步,见到谢渊收回手去,谢玄嘴里还嘟囔着,“事儿那么多,有的听就不错了,我就不信谁能比我的好!”
“你还敢说!”谢渊一瞪眼,谢玄直接溜到门外头了。
瞧着谢玄的样子,其他孩子们更是战战兢兢,不敢随便开口,便是有几个尝试着形容的,也平平无奇。
瞧着谢安有些无趣,侄儿谢郎眼珠子转了转,拱拱手,说道:“白雪纷纷之景象,撒盐空中差可拟。”
谢安微微点头,虽不算贴切,但也多少不像那几个被谢玄带歪的孩子,要么说这个毛,要么说那个毛,甚至还有个说什么把白丝绸给拆了。
“令姜,你觉得呢?”谢安瞧了瞧孩子们,注意到谢道韫一直在盯着窗外发呆,问道。
谢道韫手在袖子里,攥着王凝之今儿早上派人送来的信,望着外头纷纷白雪,神思飞扬。
如此大的雪,他急匆匆离去,衣裳可带够了么?
自己早该想到的,他那个性子,肯定不会眼看着父亲孤身犯险,若是能去送送他,该多好呢?
上一次两人相别,还是在春天吧?
那个柳絮漫天飞舞的时候,小青峰下,自己不告而别,他却猜了出来,在山上为自己唱了首歌。
大概也是那个时候,自己就有些喜欢他了,是那春天的柳絮,还是那山边的吟唱,还是说,更早的时候呢?
记忆里,那个画面仿佛和眼前景色叠在一处了。
几片雪自窗外而入,落在她的肩头,恰似春日离开时,那钻进车厢,落在手上的柳絮。
“雪落于肩头,便似汝在旁。”
我也是一样呢。
微微一笑,谢道韫突然轻松了一些,既然来不及送你,那我便等你归来。
朱唇轻启:
“未若柳絮因风起。”
紫笔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