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啊,这大好河山,处处都是美景,何必要去吴兴郡?”
官道上,王凝之撩开车帘子,把脑袋搁在车窗上,望着沿路的风景,心情却怎么都好不起来。
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着,有条不紊,相当合理。
以住进绿荫村为第一,隔绝与王谢两家的距离,等着会稽王和桓温的使者到来,这样所有的话,都可以认做是夫妻俩的心意,而非因身份特殊被人联想至俩家。
在小王爷和桓冲前后到访之后,所有人都会明白,这两位都请不动王凝之,自然也就不会有其他官僚世族再来打探。
而因为他们在会稽拜访时候,接待的各自是王玄之与谢渊,则这对夫妻的走向,也不至于影响到王谢俩家与建康或荆州的关系。
而在他们走后,就是王凝之最喜欢的无所事事环节了,天南地北,任我翱翔,就算不出去,和大黄一起撵鸡斗牛,也是一种幸福。
那也就是说,真正潇洒而无所拘束的日子,近在眼前。
然后,远在天边。
谢道韫也出现在车窗边上,把脑袋搁在王凝之旁边,脸贴着脸,声音细润:“当然是因为我们要去看看梁山伯的水利调查情况啦。”
“你不是都跟你四叔打过招呼了吗?难道他们还会有什么困难?要不你再考虑考虑,我们向西南而行,过建安观海,入南郡抓鱼,再”
“打住!”谢道韫蹭了蹭他的脸,说道:“他们在那边不太顺利,希望我们有空就过去帮着看看,再说了,我本来也挺感兴趣的,要是梁山伯那治水方略真的有用,未来钱塘大坝,或许可以”
“你不会是想告诉我,梁山伯那么厚一摞的治水方略,又臭又长,你还真看了?”
“看了啊,内容充实,想法也很合理,缺的就是实地考察和实验而已,若是有可能的话,未来钱塘百姓就不必再受水灾之苦,还可以逐步发展到其他水域。”
谢道韫坐了回去,就把装死的王凝之也拉回来,面对面,疑惑地问道:“夫君,为什么你就不感兴趣呢?”
“理论,我是搞理论的,”王凝之靠在车厢上,哀叹一声,“实践好辛苦的,既然人家梁山伯有那个精神,也有那个本事,就让能者居之嘛,咱们何必搅和,还有啊,他们怎么会不顺利呢,上有你四叔支持,下也不劳民伤财,不过是那个祝英台心思卑劣,肯定是想借你的风,图方便而已。”
“可你的理论,不付诸实践,还有什么价值,再说了,”谢道韫撇撇嘴,“你什么时候有关于治水的理论了?”
“我没有关于治水的理论,我有关于用人的,合适的人在合适的位置上,那才是合理的啊,咱们两个门外汉,哪儿懂得那些?就别去添乱了。再说了,就梁山伯那种死人脸,刻板的死脑筋,加上祝英台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他们俩组合,事儿能顺利才怪呢。”
“事儿确实不顺利,但要说添乱,”谢道韫冷笑一声,“那也是你家的事情。”
“什么我家,那不是咱们家吗?你如今不也是琅琊王氏的人了?”王凝之拿起毯子蒙住头,一副不想搭理的样子。
然而这一套对谢道韫没有作用,毯子被扯下来,谢道韫目光烁烁:“是啊,我也是王家的人,那你有想过吗?咱家的事情,咱就应该去处理。”
“还真有咱家的事儿?王家应该没什么人在吴兴郡啊,我记得就一个远方的亲戚,在你四叔手底下做官啊。”王凝之愣了一下,瞧这样子,谢道韫不是开玩笑?
“是啊,就是此人,名叫王睿智,是负责钱塘江大坝在吴兴郡这一带的外围事项,梁山伯在他跟前,没少受到刁难,祝英台还怀疑是不是你在背后捣鬼?”
瞧着谢道韫的目光,王凝之耸耸肩,“不会吧,你也有这怀疑?”
“那倒不是,”谢道韫摇摇头,“据我了解,你一来对梁祝二人不太喜欢,那时候我在山上,常见你跟祝公子拌嘴,而梁山伯那样方正的人品,必然跟你是合不来的。二来你一向对这种麻烦事儿不沾手的。”
“就是说嘛,”王凝之对于谢道韫对自己的信任还是很满意的,只是下一刻就反问:“什么意思?他人品方正,就跟我合不来了?那我是什么人品?卑鄙下流?”
“那倒不是,我夫君为人如天上之云,恣意洒脱,岂能与那地上顽石相伴?”谢道韫笑了笑。
王凝之眯了眯眼,不得不说啊,这话虽然听着很假,但是相当受用。
“一个远方亲戚罢了,给这个王睿智家里去封信的事儿,还值得我们去?”王凝之说道。
“不是这么干的,我才刚入王家,就为了自己的事情,去要求族人,难免受到非议,总该弄清楚才好。”谢道韫回答。
“那就我来写信,也不行?”
“你受到的非议还少吗?”谢道韫撇撇嘴。
“所以嘛,债多了不愁,这种事儿以前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