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的一切,随着那边王羲之端着酒杯站起来,就戛然而止。
无数人都在等着他的说话,等着一个确切的消息,王羲之这些年虽然不入京城,但谁都看得出来,他的运筹帷幄琅琊王氏不入朝堂,却远居一方,蓬勃发展他王羲之虽纵情山水,儿子们却各个非同一般。
大儿子王玄之,如今已在会稽声名赫赫,就等着看什么时候入京城,那也就是整个北方士族要重回朝堂拿权的时刻。
二儿子王凝之以才学甚高而扬名,以行为怪诞而召议,端的一副隐士狂生之态,入京而远离,入朝而不涉,谁还能说琅琊王氏重权重利?
三儿子王涣之,第一次与人论学,便在江州一夜成名,胜过了许多世家子弟,算是饱学之士了,只不过和他的两位兄长相比,目前还看不出来王羲之对老三的打算和安排而已。
而琅琊王氏接下来几年的动作,也是所有人最关注的事情,北方士族如今随着王谢两家的合作,和去年对江氏的打击,已经算是铁板一块了,谁都清楚跟着王家走的好处,和背叛的后果可以说王羲之如今,虽不任高位却是一言九鼎了。
“各位,今日请大家前来,原因想必都清楚,那就是我王家的喜事儿,伯远有了孩子,已经是为人父者,我这老头子,也终于等到能抱孙子的这一天了,实在是喜不自胜,想与各位好友知己,把酒言欢!诸位,请!”
“王大人家中有喜事,我们自然是该门恭贺,今儿借酒献情,倒也是一桩美事儿。”和王羲之共事的一位会稽官员笑呵呵地举杯,开口说道,算是起了个头儿,众人一阵恭喜,之后便同举杯,向着王羲之父子二人祝福。
“各位也知道,”放下杯子,王羲之笑眯眯地继续说道,“我家里头孩子多,又都是些不省心的,如今总算是盼着他们长大了些,不再像以前那样调皮,伯远在会稽也任职两年了,如果未来有机会,能得朝廷相召,到时候还请各位多多帮扶。”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带了笑容,不论是如何猜测,如何想象,对于王玄之将来入京,都只是大家所想所念,而如今王羲之的话,才算是盖棺定论,也就是说,王家确确实实是准备入京了。
而王玄之,就是未来要执掌王家之人,是要带领北方士族之人了。
王羲之的话听去像是个父亲在请众人帮扶儿子,可谁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
而这也是众人所希望的,北方士族在王导王敦兄弟之后,便一直隐忍不发,在朝廷的猜忌和江南士族的打压之下,这么多年才算是缓过口气,而去年江南士族事件频发,也算是让大家重新对未来有了更高的期待。
而要入朝局拿权力,就必然是要琅琊王氏走在前头,只有王玄之入了京,大家才有齐心协力的方向。否则各自为营,又如何是那朝堂诸公的对手?
士族之力广博而绵长,深远而涵阔,可太过分散,各家各是各的想法,总要有人来统一使用,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这样才能事半功倍,可要有人能做到这一点,那就非王谢而不可为,但如今谢家的几位,虽比起王家来说,职位更高,且多有军方之相,然底蕴不足,人脉不足,在朝堂,始终差了几分气候。
谢家颇有贤名的,是老三谢安,可他如今根本不涉朝堂,不入朝局,只是寄情山水之间,莫说是各家士族了,就算是王谢两家,也非他可以指挥,而谢奕远在北方边境,那就更加难以抽身了。
所以,要想重现北方士族当年的辉煌,王玄之就是所有人的心之所向。
“逸少放心,伯远若是入京,我等自然鼎力相助,绝无二话,这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谦虚谨慎,做事稳当,必成大器,我家那几个不像样的,到时候一起送入京城,帮不什么大忙,总是能为伯远办点事的。”
“没错,我们北方士族一向共荣共损,若是伯远要入京,我等自然会倾囊相助。”
王羲之脸的笑容更浓了些,瞧了一眼王玄之,王玄之便举杯,朗声说道:“感谢各位叔伯,今日来为我庆贺,也感谢各位愿助我一力,还请满饮此杯,便当做是我王玄之感谢大家了。”
“好!”
“请!”
……
王羲之父子二人谈笑之间,便与众人说起话来,场面再次喧闹起来,而郗璿也坐在妇人之中,笑呵呵地同大家举杯,看着丈夫和儿子,满眼的自豪。
“好了好了,知道你家里孩子都成器,用得着这么得意?”
一听这声音,郗璿就笑了起来,转过头,“我还以为你哪儿去了,这么久不出来,都打算派人去找你了,说不得就是因为这张嘴得罪人,被人家给赶出门去了。”
阮容坐了下来,斜着眼睛:“怎么,我就这张嘴,倒是要看看谁敢把我赶出去,老娘当年入宫的时候,也没做小伏低,难道一把年纪了,还要怕你不成?”
周围妇人们也是一脸好笑,瞧着这两位连连斗嘴,这都几十年了,也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