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阳光洒落,冬日里最温暖的时候。
绿枝带着几个丫鬟过来,手里端着食盒,餐盘,餐具,瞧着院子里的一幕很是熟悉,并不在意,进去和几个姑娘打了招呼,便开始布置了。
院子里,谢玄低着头,一只小手伸在前头通红通红还有几个印子。
小手微微抖着,看着就很疼可他却似乎没察觉一样,只是默默地看着大姐。
谢道韫对弟弟的样子视而不见,脸色一点都没有转暖,而是咄咄逼人:“我问你话呢,回答!”
谢玄咬着牙,“我自然不会把自己的对错,交给别人来说了算!”
轻轻点头,谢道韫又问道:“现在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吗?”
谢玄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默默地低下头,想了一会儿,谢道韫似乎也不着急,很是平淡地坐在那里,安静地等待着。
谢道荣出现在门口,瞧了两眼,便退了回去,站在门里竖起耳朵听着,家里从小就是这样,谢道韫教育弟弟妹妹们,从来都是赏罚分明,表现好的,就夸,但夸得很委婉,很少,犯了错的,那就没个好脸色,尤其是在了解不到自己哪里错了的时候,就更是惨。
打板子,关禁闭,抄书,这都是很简单的手段,自己也会用,可偏偏在教育上,就是不如姐姐,因为她总是能把事儿给你分析得干干净净哪里错了为什么错了,讲得头头是道,让人信服,可自己就只会打板子,这就是差距啊,可要好好学着。
这边几个人沉默着,各有心事,那边王献之可就不行了,瞧着谢玄这样子,一想到等下自己也是这种后果,就拼命地给二哥使眼色。
王凝之当然是注意到了,不过回应就只是撇撇嘴,耸耸肩。
不说妻子身为他二嫂,管教他合情合理,就算不管这个,王献之也是跟着妻子读过书的,叫过先生的,妻子要打他板子,别说自己了,就算是爹娘在这儿,也不会多说一句话。
尊师重道,可不是说说而已的。
况且,虽然自己见过不少次妻子教育孩子们了,可这么凶的,还是头一次呢。
“我错在,干事儿不利落,要么就别拿,拿了就别想着多,要赶紧跑了才对!”谢玄终究是抬起头来,声音倒是洪亮。
“希望你能引以为戒,真的明白这个道理,如果再犯的话,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谢道韫淡淡说道。
谢玄点头,“姐姐放心,同样的错误,不会再犯了。”
“去吧,到里边等着吃饭。”谢道韫摆摆手,谢玄这才揉着自己发红的手掌,可怜兮兮地走开了,走到门口,瞧着站在那儿的谢道荣,露出一个悲伤的表情,然而谢道荣一点儿不心疼,只是白了一眼,努努嘴,没人疼没人爱的谢玄,就只能去面对那两个叽叽喳喳的小丫头了。
“王献之,过来。”
在求救无效之后,王献之已经放弃抵抗了,用一种大无畏的悲伤且绝望的神情,走到谢道韫面前,不等她说话,就把手伸了出去,相当地自觉。
谢道韫挑挑眉:“知错了吗?”
“知错了。”
“错在哪儿?”
“不该去偷贝壳,拿得多,跑得慢,被抓到了。”
“啪!”
王献之可不像谢玄那么硬骨头,一板子下去,小手马上就哆嗦起来,豆子大的眼泪刷拉拉地流,看的一边的王凝之,相当无语。
这小子确确实实,还需要很多锻炼,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就这么怂呢?
“再想。”谢道韫淡淡说道。
王献之愣住了,自己不是和谢玄干了一样的事儿?这有什么好想的?
“我,我不该拿贝壳,该偷更好的东西?”
“啪!”
眼泪啊,哗啦啦地流,小脸儿啊,紧紧地皱,嘴唇啊,不断地闭合,就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不该跟谢玄一起偷?自己偷才对?”
“啪!”
王献之人傻了,泪眼吧擦,“我就不该来?”
“啪!”
“先生!”王献之哀求,“我不知道错哪儿了啊!”
谢道韫淡淡开口,“我告诉谢玄的是什么?”
“不该让别人来评判自己的对错,”王献之机械地重复着,却突然眼前一亮,“我不该学别人?”
“啪!”
抽抽搭搭,王献之眼看着就要泪崩了,只不过是瞧着里头还有两个小妹子,强忍着不想嗷嗷大哭,不然一定会被嘲笑的。
“不是不该学别人,是不该学错误的。”谢道韫声音很沉稳,“你一向不会主动去做这些事儿,说得好听点,叫知进退,说得难听点,有贼心没贼胆,可你总是喜欢跟在别人后头去干些自己也知道是错误的事情,是觉得,法不责众对吗?”
“没,没有!”王献之苦哈哈地回答。
“那你就是觉得,反正有谢玄冲在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