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书院里总是这样闲适,就连你都能放轻松下来,这大概也都是因为山长吧。”
谢道韫笑了起来,“你说得对,山长与世无争,有时候是个严肃的夫子,只问学问,有时候又是个有些可爱的老人家,只关心一些小事儿,这样的山长下,书院自然也就与世无争了。”
王凝之喟然长叹:“叔父活得通透啊!”
谢道韫嗯了一声,牵着丈夫的手,“这大概才是真的隐士之风了,山长到底是聪明人,他本就是个教书先生,又不算王氏的本家人,为官做宰既非心愿,亦难实现,索性就不在这边下功夫了。”
“不错,要是王家人都能像叔父一样,老爹就能省心不少,”王凝之叹了口气,“只可惜,莫说是王家,就算是整个大晋,又有几人能做到?大隐隐于市,叔父身为山长,多少年学子无数,却能秉持本心,而那些所谓的隐士,看似游历山水之间,心却永远都挂在建康。”
“像叔父这样的人,可遇不可求,若都是他这样的,早已经天下大同了,不是么?”谢道韫笑了起来,拉着丈夫进门,“快些吃一点,就下山去吧。”
“这还没到开学呢!我就不能住在你这儿?”王凝之愤愤不平。
谢道韫捂着嘴笑了起来,“我当然想要你住下,但我可不能去找山长说这事儿,要不你去?”
王凝之急忙摇头,“我今儿骑车,已经快把腿都蹬断了,我可不想再去骑车。”
月枝头。
月光如尘,洒落大地,这小青峰的月色,更加美丽。
院子里的躺椅,王凝之抱着妻子,目光远眺,山谷里的月亮,已经升起了小半个,银白色的月光,从山间来,将整个小青峰,都铺了一层微光。
低头看去,远方钱塘,灯火辉煌,大街小巷里的灯光,星星点点,将每一条街道都串联了起来,整个城市的脉络,就在此刻显露。
“明日,我们下山去,到茶楼里瞧瞧,再去钱塘湖边转转,春天的钱塘,还是很美的,既不像夏日那样炎热,也不像秋天里的多雨。”
谢道韫枕在丈夫胸前,伸出一根手指来,戳着丈夫的胡须,“这是为什么,你一向不都是喜欢摆足了架子,等着徐婉来拜见吗?而且,怎么不休息几日,这很不符合你的作风啊?”
“我是什么作风?”王凝之一愣。
“偷奸耍滑,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谢道韫很认真地回答。
王凝之捏了捏妻子的脸,“我有什么办法,不赶紧下山去,被那老头子抓住可怎么办?我堂堂王家二公子,怎么能像个小书童一样,被他这么使唤?”
“好,都依你,”谢道韫很是慵懒地回答,“我会让绿枝去准备些礼物的。”
“干嘛要带礼物,大家都这么熟了。”
“我可不想落得个亏待人的名气,再说了,就当是为了给你的徐有福撑撑场子嘛。对了,有福呢?”谢道韫疑惑。
“呵呵,你可真是太善良了,只可惜别人感受不到你这份儿心意了,”王凝之冷笑,“那个不要脸的,弄了一大堆礼物,结果自己抬不下山去,咱家里的护卫们,又都是在山下住的,只能自己一趟趟往下跑,还厚着脸皮,跟我要了香水,傍晚的时候,又说是要去山下,提前跟什么街的阿婆约好了,明儿去拿她那儿的甜糕。”
“舔狗啊,舔狗!”
谢道韫笑得开心,只是在最后一句的时候,愣住了,问道:“舔狗是什么?”
“舔狗,是一种很神奇的动物……”
听完之后,谢道韫揪了揪丈夫的耳朵,“你这是在说有福?”
“当然了,我说的还不够明显吗?”王凝之长叹一声,“反正我是努力过了,也算对得起我们多年的兄弟情义,他执迷不悟,我已经救不了他了。”
同一片天空下。
建康,太初宫,文德殿外,高高的台阶。
司马聃就站在栏杆前,少年人总是长得很快,已经要比王凝之在京城的时候,高了许多,虽然脸的稚嫩还未褪去,但这一段时间以来,太后与诸位大臣商议之时,经常会把他叫来旁听,已经不再只是学习读书了,所以眼神中,已经有了许多的成熟。
望了望北方的天,又从袖子里取出来一张纸,瞧了瞧头的内容,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看了,嘴角露出一个冷笑,“剑气已横秋?朕倒是要看看,你王家的剑,究竟有多锋利!”
将纸叠好,司马聃转身:“请道尊来。”
不多时,张道御出现在台阶,拱手:“陛下。”
司马聃回过神来,“道尊,母后那里,可定下了?”
“是,”张道御回答,“太后已经定下,王玄之入京,暂入尚书省,任尚书右丞。”
“尚书右丞?”司马聃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王玄之只要一个尚书右丞?朕还以为,非仆射而不得呢。”
话音刚落,司马聃又皱眉:“尚书右丞,右仆射,尚书令,这条路和朕想的不同,尚书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