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九年,四月。
晋皇帝旨,进谢奕为中都督,假黄钺,领军入豫州,合历阳太守蔡谟之军,出兵颍川。
兵贵神速只是三日,谢奕便执军入了颍川。
秦内部诸叛乱还未平,尚且未来得及整肃,尤其是洛阳,颍川一带,本是张遇的地盘,这里的几位将军在张遇出事儿的第一时间,就已经不听从秦之命令阳奉阴违了,就连苻健派来的几个官员,也是被架空。
可秦国此时,大军在苻雄手下,驻守平阳,和燕大将军慕容恪相对,根本顾及不到颍川,便被谢奕钻了空子。
晋军动向,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传遍天下。
上党,燕军驻地。
慕容恪端坐于大帐之中,听过消息后,缓缓起身,看着眼前的沙盘眼里若有所思。
“大将军如今晋军按捺不住,已经出兵,我们是否该以逸待劳让秦军去颍川一带,趁他们开战之机,再拿平阳?”
“我看难,晋军要是征西军还好说,不过是谢奕手下几万兵,哪儿是苻雄的对手?怕是一战,就会被剿灭,甚至我都怀疑,苻健会为了一个谢奕,调苻雄过去?就算是桓温那边,他都只是派了个苻坚去。”
“晋军今年倒是和往常不同啊,桓温还未动,结果一个谢奕坐不住了,还真是不怕死,就他们晋军那点儿底子,也不怕被一仗就打没了。”
“哈哈哈,你这话说的有道理,晋人居然敢动手,别的不知道,苻健这会儿怕是气的要捶床,他怕是一辈子都没想到,一个谢奕,居然还敢跟他叫板了。”
“哈哈哈哈”
“各位,说不定这就是晋朝的计谋,让桓温拖着苻坚,给谢奕个机会,去偷了颍川。”
“不会,桓温怎么可能给那司马小儿这个面子,上次桓温带兵过宣城,他们之间,那已经是撕破脸了,这样的事儿,对桓温并无好处,反而可能因为触怒了苻坚,直接出兵,夺了桓温的南阳呢!”
“苻坚这个年轻人,倒是听说过,算是骁勇善战,不过毕竟年轻,未必是桓温的对手,否则苻健也不会只让他留守了。苻健,可不是个守成之人啊。”
七嘴八舌的,大帐里的将军们议论纷纷,大家虽然讨论得热烈,但都是很轻松,毕竟晋朝的战斗力,谁不知道呢?
除了一个桓温,多少还能打一打,别的不都是小孩儿过家家?
过了会儿,随着慕容恪转过身来,所有的将军们都闭上了嘴,目光炙热地等待着命令。
这么多年来,燕国的军队在慕容恪的带领下,所向披靡,就连那耀武扬威,战无不胜,甚至一度将北方许多将军们吓破胆的冉闵,不也是被大将军打败的吗?
当今世上,有资格,有资本和慕容恪一较高低的人,也只有苻雄和桓温了,而相比之下,桓温不过是能抵抗几分罢了。
眼前的平阳,那就是苻雄十几万军所在地。
杀了苻雄,灭了秦国,北方就再无一人可挡。
至于南下,桓温的征西军,不过是之前在北方乱战之中,取得一些小成就罢了,若是和战无不胜的燕军对上,哪儿有本事拦得住北方战马的铁蹄?
“我意,出兵伐秦,由先锋军,以骑兵扰之,做出佯攻姿态。诸位以为如何?”慕容恪站在地图的旁边,看着将军们,目光所到之处,不怒自威。
“大将军,不妨静观其变,让秦,晋相斗,晋虽不敌于秦,也可损耗其力量,只有我们再坐收渔翁之利。”最早提出以逸待劳的将军开口。
“不可,”慕容恪摇头,“若是放任自流,只凭晋军,根本无力对抗秦,苻雄在平阳多日,并不急于开战,这就说明秦后方安定,晋军不行,或者说,谢奕的那些兵力,根本不被放在眼里。”
“苻雄在等,”慕容恪眼里闪过一道精光,“他在等苻坚把桓温打退,率军前来汇合,逼我军撤退。”
“苻坚能打退桓温?”
“我不熟悉苻坚,但我相信苻雄的眼光,若是苻坚不行,他必然会与我开战,求速胜,而后回南支援。”
慕容恪目光沉静,自己和苻雄大大小小打过无数次了,苻雄有多大本事,自己当然清楚,只可惜,苻雄似乎已经找到了接班人,可自己在慕容氏里,却并未发现,有能接过这重担的后辈。
“要胜苻雄,就不能让苻坚率军汇合,所以我们要做出佯攻姿态,给桓温信心。”
慕容恪的话,让几个将军一头雾水,“桓温?他不是打不过苻坚吗?”
“打不过,但可以拖着,”慕容恪冷笑,“桓温虽有些才能,但为人好大喜功,一旦认定我们和苻雄交战,苻雄无力回防,他必会大举进攻,凭他手里的征西军,绝对能拖着苻坚,甚至能赢。”
说到这里,慕容恪笑容愈浓,“桓温可是晋朝的大将军,可不能输给一个年轻人,他心高气傲,却又气量狭看到谢奕拿下了颍川,必然也要拿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