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赞了宋通后,李屹继续说道:“这些已经足够令人质疑,但可惜当初无人知晓,也就被他于一年多前,混入禁军中来!”
见宋通仍是低头沉思,他不禁急切地说道:“就连你出手行刺安禄山、史思明,也有多人事后作证——是他有意延迟做出反应,故意招来给他带去的责罚。他是有另外的图谋!”
“什么?”宋通心中紧张,双手不禁抓住了铁栅。
李屹见宋通从趺坐在土榻上禅坐,再垂下双腿,再站起身来走近,到此时已是异常急恼,连忙劝说道:“宋六稍安勿躁,再大的事也不可乱了心思。”
“嗯,我懂。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宋通口上说着,但双手抓住铁栅的力道却更大了。
李屹轻叹一声,继续说了下去。
阿史那博恒和曹世宇二人,因为番值失职,被各自打了二十军杖之后,就调去了禁卫卫所西侧的四方馆,也还是做侍卫。
四方馆是大唐接待各国使者、来宾的场所,平日里来往人员不断。这里面,既有各国、各邦来客,也有前去负责接待和安排日常饮食起居,以及朝觐皇帝的礼仪官员。
一个来自凉州回纥部落,在酋长伏地南的带领下,接受了李隆基的宴请后,准备近日离开长安,返回凉州驻地。
与这个访团的使者确认了离京日期,礼仪官员正要离去。想着要和酋长伏地南告别,这官员就走近他的客房。
屋内,有一人正用胡语,在和伏地南说着什么。见到礼仪官员,这个身材高大、唐兵装扮的人,立即就退了出去。
这人后来证实,就是阿史那博恒。虽然他离开时脸上神情淡定,但他贸然进入来访使团的屋内,再用突厥语交谈,也是令人生疑。
这位官员不动声色地与伏地南道别后,正要离开,却被他施礼拦阻。原来,伏地南看中了刚才那名兵士,请求将他当作侍卫带去凉州。
礼仪官员当即表示不可,但伏地南却很坚持。略作争执之下,礼仪官员只好找到负责守卫四方馆的郎将,说明了此事。
这名郎将也不敢作主,立即报请了张九龄等人。
听到这里,宋通不禁笑了:“肯定是同意了。”
李屹也笑着说:“我刚才也已说过,他的确是跟从着去了的。”
宋通暂不答话,只让李屹继续说下去。
商议之下,想着毕竟阿史那博恒是一介兵卒,宰执们也就对此予以认可:阿史那博恒护从伏地南去到凉州后,即可转去凉州节度使府,做一名傔从。
通知阿史那博恒时,他再出于同袍情义的请求,和曹世宇一同前往。
“我想到必会答应,是因为宰执们要送伏地南一个人情。”宋通等李屹说完,这才接着说道。
“的确。”李屹点头称是后,继续说了下去。
凉州境内有回纥、契苾、思结、浑四部落,世代为酋长。河西节度使王君毚,身份低微时经常往来凉州,曾被回纥人轻视过。
等他升任河西节度使,回纥人因为要受到他的管辖,就对这个外强中干的人不服气,以在其麾下为耻辱。
心胸狭窄的王君毚,秘密上奏自己与回纥人产生纠纷的冤情,并枉称“回纥部落难以控制,潜有叛谋”。唐玄宗当下急恼,立即派内廷使者去质问回纥人。
听到这里,宋通不禁笑了:“此时的回纥首领,名叫承宗。他出于气愤,未加理睬皇帝的质询。”
李屹也是慨叹不已:“是啊,如果不是无端斗气,也就不会有后来的许多乱事。”
宋通不再说话,任他继续说下去。
经人回报后,李隆基当然是羞恼交加。他旋即命人将承宗等四部落首领,一起捉进长安,并将他们流放至岭南的瀼州。
承宗心里窝火,再加上北地的人,适应不了南方的溽热。第二年,他就病死在了当地。
承宗被流放的消息,激起了回纥人的愤怒。他的侄子护述立刻反叛,将王君毚杀死。随后,护述带着承宗的小儿子骨力裴罗,想要奔逃去南面的吐蕃。但被唐军拦阻,他们只好逃往了北方的大漠。
“嗯,”宋通暗叹口气,接着说道,“留下来的回纥人仍然需要治理,陛下就封承宗的大儿子伏地南,做了回纥部落的首领。”
李屹见宋通知晓这件事,也就说道:“的确。此次伏地南进京朝贡,陛下对他优渥有加、极为宽柔之中,已是暗含了歉意。因此,宰执们对于伏地南,想要阿史那博恒等人作为伴从的请求,也就答应了下来。”
宋通“嗯”了一声,随后说道:“是啊,伏地南虽然没有和他父亲承宗那样,做得赤水军军使。但赤水军里,归于回纥药罗葛氏的契苾、思结、浑等三族,也都有不少人马在赤水军里。不看僧面看佛面,是要给足这个回纥酋长的面子。”
“正是。”李屹感慨地说道,“赤水军为大唐第一军团。兵三万三千人,马匹一万三千。兵源虽然有粟特、羌、契丹、吐谷浑等族勇士,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