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无奈,左右看了半天,抓起了一张纸画了黄河的大概图形说道:“黄河上游在南,解冻早,解冻后水流加大,但河套地区的黄河段在被,此时依旧未曾解冻,就会让冰排堆积,酿成凌汛。”
“冰排若是靖虏府和朔方府解决,可有效缓解自花园口至入海口的凌汛。”
江渊看了许久虽然不明白,但还是犹豫的说道:“防汛之事不是多夏秋之季吗?怎么春冬亦要防汛?”
“这样吧,你写道奏疏入京,若是陛下准许,十二团营的工兵营可帮你炸毁冰面。”
“陛下不准,我们就没办法了。”
徐有贞又是一阵焦虑,他叹息的说道:“从这里至京师,再等陛下回旨,那凌汛已至,万事休矣!”
江渊非常不满意的说道:“那你早点说啊,现在才提,这是逼迫我们不成?”
徐有贞无奈的说道:“我也是焦虑凌汛,最近才想到的解决之法啊!大明火药威力强劲,否则我也不会为难三位了。”
李永昌看着僵持不下,才坐直了身子,稍微犹豫了下说道:“咱家来讲两句吧。”
“请旨还是要请的,既然徐御史说兹事体大,不如这样,我军先动炸毁冰面,河套打下来不易。”
“将士们死不旋踵,掌令官们不辞辛苦,御史奔走河谷,人人尽心竭力,我们每个人都想要守住它。”
“试试也无妨不是?”
李永昌了解陛下秉性,民为邦本,既然是安民之策,若是有效自然要做。
哪怕是试试呢。
虽然他们这些京营军官镇守太监,都不知道凌汛是何物,但是河套地区的百姓知道,他们深知其害。
有民谣云:十月曰伏槽,二月曰蹙凌,小雪流凌,大雪封,初六服霜坚冰至,凌汛决口,河官无罪。
就是凌汛来了若是河堤决口了,也不能怪河官,那是老天爷在为难百姓。
这是岁灾,一年一次。
石亨坐直了身子说道:“干吧,若是陛下怪罪,那石某担责便是。”
三日后,石亨带着十二团营的工兵营,来到了黄河之上,开始凿开冰层,这冰层每十步就会凿出一个大坑来,数万大军在黄河的冰面上,挥舞着手中铁镐,卖力的凿着。
这个活儿一共十数日,徐有贞并没有在靖虏府,而是去了宁夏中卫,当河面开始解冻的时候,徐有贞才通知了石亨在大坑中填装火药。
大明的工兵营用竹筒将火捻连接,防止被浸湿无法引爆。
徐有贞一直在观察宁夏中卫的河面变化,看到黄河之水开始增长,水流加大,宁夏中卫的河面上的冰层,被增长的水流撑破,有一点点淤堵之后,立刻让石亨点火。
掌令官的快马在黄河沿岸奔走,马蹄声阵阵,传递着武清侯的点火的命令,无数的掌令官,点燃了面前的火捻。
火捻延着竹筒传到了所有的埋在大坑之中的火药碓,轰鸣声开始在河道之上爆鸣!
一声闷雷似的轰响,隆隆的声响,向着东北方向移动,硝烟阵阵升起。
一时间,地动山摇。
轰隆隆响声从靖虏府一直传递到了朔方府,火药爆炸之后,炸起了冲天的水柱,水柱此起彼伏,如同一条长龙一样在黄河之上翻腾奔涌。
黄河之上的冰面并未被完全炸开,但是水涨之后,这些冰层全都吱吱呀呀的发出了响声,最终如同乌龟壳一样皲裂,向着下游而去。
河套地区的百姓听到了爆鸣声之后,就抱头蹲下,房子在颤动,小孩在哭啼。
他们呆滞的看着这一幕,他们从未想过,每年都横冲直撞的冰凌居然如此被爆开,随后冲向了下游。
石亨拍着凭栏看着这颇为壮观的一幕,十分的心疼。
这可是五十万斤火药!就这么扔在了河面之上。
但是他看着那些欢呼雀跃的河套百姓,又觉得这很值得。
石亨看着那些百姓,颇为感慨的说道:“岁不能灾,还以为是你们文人鼓吹的事儿,但是现在看来,或许真的有岁不能灾吧。”
天灾真的有可能不会危害百姓吗?
石亨似乎从欢呼的百姓身上看到了答案。
“若是陛下怪罪,石某担这份责,也算值了。”石亨看着那些百姓,眼神不停的流转。
陛下会怪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