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现在看,我已不后悔了。后悔一点用也没有。”
“这事的来龙去脉我已了解。你和王彦都有责任。但王彦如今治军有方,人家号称有十万之众了。”赵九龄看了看营房周围,笑道,“你呢?”
“在下无能。”岳飞道。
“你若无能,天下有几个敢说自己有本事的?”赵九龄笑道,“我知道,你打了很多胜仗,打了很多苦战。而且你也有机会收编许多山贼,若是你愿意,至少手上也有五六千人。但你并没那么做,你在想什么?”
岳飞明白对方是在考教自己,于是认真道:“从心里说,我并没有脱离河北西路招抚司。所以我这支部队扎根太行,一方面是杀金兵,另一方面就是保护白鹿山的前沿。我的部队人数不多,但正因此,打法就可以很灵活。正因此,周围的山贼不忌惮我,而是愿意帮我一起打金兵。上一战就是明证。您说都统制那边兵多,但他和金兵打了两场并不占上风,而我对九分岩却是一战克之。就在于一个出奇。”
“即便如此,收编山贼为己用从长远看,仍是要做的。”赵九龄道。
岳飞道:“我的确有认真考虑。但山贼人多,不论从士兵素质和装备补给看。真要收编那么多人,就将大幅降低我部人马目前的优势。并且,到时候更有兵贼不分的危险。”
“统御得当,贼可为兵。统御不当,兵亦为贼。”赵九龄慢慢道,“这个道理你懂吗?”
岳飞慢慢重复了两遍,沉声道:“先生高见,岳飞佩服。但岳飞怕自己统御不当,说真的我没带过那么多兵。手下军官数量也不够,光追求数量,招揽个几万兵马,若没有基建为保证。也只是乌合之众罢了。”
“得……你就不要嘲讽王彦了。”赵九龄好笑道。
“飞,不敢。”岳飞抱拳。
赵九龄又问:“我还有个问题。假信王赵榛的事,白鹿山那边已经知道了。我看你似乎没有要去东太行蹚浑水的意思。这是为何?”
“这是我个人一些愚见。”岳飞停顿了一下道,“第一,我觉得金狗在外,我们宋人不该杀宋人。当然,有人说赵榛勾结金狗。但在他公然这么做之前,他不是我的首要敌人。第二,太行山的山贼太多了,即便除了赵榛,那曹成、李成等人亦非等闲之辈。或者说,都不是普通的山贼。”
“不是普通山贼?”
“对,他们野心勃勃,并不是只是占山为王的草寇,他们还有更大的想法。”岳飞道,“与他们一起去打赵榛,期间的危险,不足以告知外人。但我是能感觉到的。”
“我此次来,并不是来批评你什么。”赵九龄笑道,“我只是来听听你的真实想法,如此我就放心了。关于假信王的事,我也和你想法一致。打是可以的,且不说他是不是山贼,他勾结金人就必须死。不打也可以,毕竟你兵少,山贼多。山贼多变,参与他们的行动,若有变故得不偿失。假信王若被曹成他们打败了,当然很好。若是没有被打败,日后我们总有机会对付他。”
“您来太行山是为了?”岳飞问。
“我奉宗老大人之命,到太行联络各路好汉,让他们下山到开封府帮忙守东京啊。”赵九龄道。
岳飞道:“原来宗老大人动了这个念头,怪不得有统御得当,贼可为兵。统御不当,兵亦为贼的说法。只是这帮山贼虽然有心报国,但骨子里桀骜不驯,先生还要多加小心。”
“为了大宋的江山,这点危险算的什么?”赵九龄笑道。
岳飞抱拳道:“如今我把队伍停在此地,终究还是有问题。不知先生可有教我?”
“太行山金人不多,是因为他们的注意力一在西面,二在汴梁。所以要打大仗,你还是要动一下地方。白鹿山你是肯定回不去了。”赵九龄从怀中拿出书信道,“这是我来之前,替你写好的引荐信。你拿去开封见宗泽大人。宗老大人如今是东京留守兼知开封府,大敌当前他求贤若渴,一定会重用你。”
“去开封?”岳飞有些吃惊。
“怎么,你这太行山的山大王还没做够吗?”赵九龄微笑道,“去开封,从头开始吧。”
从头开始……岳飞接过书信,对着赵九龄深深一礼。
赵九龄见他答应,又道:“你这五百兵马要直接去开封,会有些麻烦,一是遇到己方的防线,你没有公文。万一被金兵发现是你,则容易引发围剿。所以你最好自己去一趟开封,我身边的张保本就是宗帅的人,他会帮你省去很多麻烦。”
岳飞想了想,答应道:“那我就自己去走一趟。但先生你在太行山身边不能没人,我让高宠跟着你。高宠有万夫不当之勇。我也好对你的安危放心。”
“如此甚好。”赵九龄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