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严禁三公子科考,却还常与三公子议朝中事,不知三公子可懂侯爷其中深意?”
“幼时不解,长大之后渐渐明白了。”
“您看,三公子现在不也正是这般。虽在朝中无一官半职,但懂朝政事,心系朝中,京中,边疆各级各事。
称三公子一句京中第一才子,老道心想,并不为过。”
面对秦洪冼的称赞,祁兴和这一次并没有摆摆手说一声“谬赞了”。
他扶椅站起身,冲秦洪冼拱手鞠了一躬:“这个担子恐怕太重了,况且现在的大宁应该还没有到需要我这么一个闲散纨绔的地步吧。”
秦洪冼也拱拱手,他知晓祁兴和腿脚不便,伸手扶他坐下,“三公子不必多虑,虽说未雨绸缪更好一些,但是谁又说车到山前不是一种办法呢?”
祁兴和默不作声,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其实秦洪冼跟他说的这些东西,这些年来他或多或少的也大概捋明白了。
若是说个时间,那应该就是明程候严令禁止他参加科考,自己大闹了一场之后才渐渐开始想明白的吧。
不过真的当这一切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总还是会觉得有点不真实。
他不是没想过做点什么事情,但是他更清楚凭他现在,所能做的在京城也只是把一粒石子扔进大海罢了。
哪怕他顶着“大柱石三公子”,“明程候府京中掌事的”,“京城第一才子”这一堆世人给他按的头衔。
他若有所思,抬头冲秦洪冼问道:“秦掌教平日对外所称,龙鹤山乃避世之地,自己云游四海,隐居山林,也是为了避世。
而您今儿个同我说了这么多治世之道理,还让唯一亲传弟子从军,行所谓"入世"之事。
我本想问问您可否觉得此言矛盾,不过想起您之前提村夫为例,忽然觉得明白了些,但脑子里还是有点乱。”
“三公子不必太过在意。”秦洪冼哈哈笑道:“这些本就是老道我的一些胡话罢了,三公子暂时捋不清也无碍,不必自扰。”
祁兴和并不听从秦洪冼的权威,摆摆手道:“秦掌教的话实在是醍醐灌顶,只是我学识见识浅薄,还未能体会掌教的全意。
并且,我总觉得掌教所言缺漏了些什么。我并不是评判掌教所言,只是觉得这其中好像缺了什么步骤。”
秦洪冼点点头:“老道就说京中评价不会有错,三公子的才情当真是百年难见。”
“不过既然三公子来了龙鹤山,不防去鹤鸣楼上转转。
龙鹤山上旁的东西不敢说,书可是少不了。就是那燕州几大望族的藏书加起来,也不过就是我龙鹤山的零头。
这一点三公子大可以放心,这些天在山上三公子就多去鹤鸣楼上转转吧。读书嘛,从来也没有坏处的。”
祁兴和拱手,“那就谢过秦掌教了。”
秦洪冼摆摆手,“三公子客气了,那老道就先告辞了。”
祁兴和起身把秦洪冼送出别院,到了门口还喊了声“慢走”,看起来他倒像是这儿的主人。
棒头停完马车也被小道士带来了别院,不过没有祁兴和召,他便一直在门口守着。
“等了多久了?”
棒头平时都是板着张脸,只有在祁家人尤其是祁兴和身边才会露出笑脸。
他挠挠头,憨笑:“刚,刚到。”
“走,进来歇会儿。晚上咱们尝尝他们龙鹤山的饭。
虽说肯定比不上竹枝的手艺,不过听说也还凑合,就当是换换口味了。”
棒头还是憨笑着点点头,拎起主仆俩人大包小包的行李进屋。
“少爷,有肉吗?”
“有!他们是道士又不是和尚,不忌荤。”
秦洪冼并没有走远,而祁兴和倒也没有故意背着他说话的意思,同棒头说话的时候,一丁点儿都没想着要收着声音。
故而主仆二人的对话悉数进了老道士的耳中,秦洪冼禁不住咳了咳,作若无其事状赶紧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