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寨两角,快速移动起来的弓弩兵抽箭射向魏军前进之途,伴随着箭矢入地,司马昭喝令军阵止步于北寨前。值此时,魏军距离汉寨的距离已是肉眼可见的近在咫尺了,姜维定睛一看甚至能瞥见司马昭下颚处那颗带毛的黑痣。
那司马昭停下脚步,向寨楼眺望,从而验证了昨日郭淮所言无虚,汉寨的确是旌旗林立,军士密集,而守寨大将也不是那个耷拉着脸要在上方谷差点斩杀司马三人的魏延,反倒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将军姜维。但司马昭也并非是等闲之辈,若是仅布置疑兵状,也不是做不到。如此一来,司马昭倒愿意试上一试。
“姜维!你这个叛贼,为何要弃明投暗,置身于贼窝之中?大魏何尝没给过你机会,可你却以诈降之计,诱骗我大军,大都督说了,再碰见姜维小儿,只消削下他的头颅,悬于中军,以壮我大魏军威,以报昔日曹真都督之仇!”
姜维凝视着寨前司马昭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若是无知之人,岂不是要认为司马昭与曹真何等亲密无间,情同手足?念此不禁要发笑了,曹真不死,司马氏何以掌兵?
“司马昭,你,阿谀奉承之徒罢了,胸无大志,心无韬略,既不能披挂冲阵于前,又不能谋划权衡于后,若是你家司马懿来了,我姜维还敬他是个对手,如今你来,我只当你是个匹夫。”
寨楼之上,姜维扶着长剑,眼神飘忽不定,哪里是把司马昭放在眼里,两侧徘徊之下,显得傲慢不已,一番话激得司马昭心里是怒火中烧,但却未形于表。司马懿善藏心计,司马昭倒是很好的继承了这一优点,左右费曜与戴陵都已开始咬牙切齿了,然司马昭只是微微笑笑,也不再作声。
两军对阵之下,气氛逐渐紧张起来,尤其是魏军冲车与投石车陈列于前,北寨是魏延经营,大体结构上同正规的防守型大寨不一,其寨楼不高,寨门倒是阔大,是为了便于军队出征和归遣,尽管姜维此番到来已经做了一些临时修缮:先是将朝北的三个寨门封死了两个,又集中兵力于正北门。
即便如此,面对铺陈开来的云梯阵型,低矮的寨楼仍然要承受巨大的压力,好在,魏军人数并不多。
“将军...魏兵上来了!”
随着一声闷鼓响起,魏军列阵中心环绕着巨大台鼓被一个身形粗壮的大汉敲响了第一声战鼓,鼓音游荡山野,于两侧秃山共鸣起阵阵回响!“杀!”由戴陵为首的魏军大队推着冲车首先冲刺,正前方还是魏军惯例由重盾开路,径直逼近汉寨。
寨门哪里经得起这么一撞?姜维猝然回首吩咐寨楼上箭矢不停,自己则急步下楼,欲整顿兵马杀出去,并非是好战之心作祟,寨门一破,司马昭只需随眼一瞥就很容易察觉到蜀寨空虚。
手握钢枪,银马白靴,姜维赫然屹立于内寨门前,在他身后,约随着五百精骑,以弯刀加鞍,轻甲加身,发髻高高盘起,背着太阳的斜射,俨然有一副死士出征的壮烈,尽管,此战远没有理论上那么血腥。
“开门!”
姜维几乎嘶吼了一声,自喉颈到下颚青筋暴起,血脉喷张起来,调转枪口,别于身后,目视着寨门边一左一右各三个士兵吃力地拉拽着寨门....
而魏军阵前,司马昭暂居后位,勒马观战,倒是有一番闲情逸致,不过话又说回来,半文不武的司马昭又如何拔剑亲上战场?只是戴陵一人冲杀显得十分不顺利,左冲右突,倒也是吃了蜀寨楼低的亏,距离近了些后,箭矢的冲击力和精准度都得以提高,魏军冲阵伤亡颇大。
眼见那冲车被戴陵一路护送即刻就要触及寨门了,而寨门却悠悠打开,其后正是姜维的战列!
只和姜维照了个面,戴陵心头一紧,冷汗瞬间就下来了,这银枪将军曾几何时可是三合将自己挑翻下马,若不是郭淮相救,恐怕自己已经是地府会员了...
寨门旋开之时,汉军破寨而出,姜维纵马跃出,挺起长枪,直指戴陵。
“贼将,看枪!”
戴陵不得已挺刀相迎,此时回首断然是来不及的,眉头一皱,使了吃奶的本事也得上呀,二人兵峰相向,姜维劈枪强攻,直抵戴陵正前侧,悍然挺刀的戴陵宛如受了千钧之力,两掌都开始颤颤巍巍起来,心中只是叫苦自己老了....
汉军的杀出很快冲散了魏军前阵,以骑兵居高临下之势,一路破开一条大道,那冲车一时间竟无人护佑,遗落在汉军的马尘之下,夹杂着魏阵一刻都未停歇的鼓声,整个战场嘈杂到了顶点!
中军,司马昭右手紧紧攥着缰绳,只是目睹着一切,却无他举,惹得一侧的费曜焦急万分,大汗珠子泼洒不停,时不时就哎呀两句,看着前阵溃散,却只能无动于衷...费曜者,曾与魏将郝昭共同驻守陈仓城,数次击退诸葛亮,在郝昭死后被司马懿收入帐下,亦算得上一员勇将。
“将军,我等再不动兵,戴将军性命难保啊!”
司马昭的注意力并不在戴陵的死活上,他更关注的是,他的确没有在乱军中再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