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军入主邺城后,秋毫无犯,有王者气象。无论是魏国“朝廷”,“天子”元绍宗,又或者是高欢的家卷和亲信,都没有被劫掠,城内秩序井然。
刘益守保留了他们应有的财帛,遣散了不该有的仆从与部曲,没收了他们在邺城周边的田产。
高欢的墓地选在邺城西北的临水县河北磁县,刘益守命人以诸侯之礼将其下葬,并亲自为其抬棺,谥号为“烈侯”。
很多人都说这是在猫哭耗子假慈悲,但更多的人却吃这一套,尤其是高欢的亲信与残部。刘益守的宽阔心胸和从容气度,获得了邺城本地人与高欢亲信势力的认可。
既然高欢都可以被原谅,那他们这些人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于是邺城民心乃服,元绍宗上了降表,宣布退位。名义上存在多年的北魏,宣告灭亡,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
邺城以南的河北地方迅速安定了下来。只有怀朔镇的部分老卒逃亡山林不知所踪。刘益守没有跟娄昭君发生什么超友谊的关系,而是将她和高欢的子嗣安置在洛阳新城周边。
随即刘益守在邺城发布政令,赦免跟随高欢作战的厍狄干等人,白纸黑字贴在邺城的城门口:从前旧事,无论是什么,皆是既往不咎。
从今开始,若有作奸犯科,一视同仁。
并且还派出很多探子四处寻找这些人的踪迹,将赦免令转告。
用刘益守对于谨所说的原话,就叫:天下乃定,民心思安,不宜再造杀孽。
听闻此事后,跟随高欢起家的怀朔镇部曲乃服,绝大部分人都从邺城周边的山林内走出,向刘益守投诚。
高欢已死,又与河北世家翻脸,他们无处可去,只能投向敞开怀抱接纳四方英豪的刘益守。这是大势,也是人心所向。
刘益守随即下令册封最先倒戈的娄昭君之弟娄昭为相州刺史,命他负责收罗高欢残部,将这些人妥善安置,并且要即刻开始拆迁老邺城。
特别是邺城的旧皇宫,一定要完整的拆掉,一片瓦都不能留下。
然后利用拆下来的建筑材料,在漳水以南建立一个新邺城。城池规模不一定要大,但渡口与仓储一定要修建好,未来邺城会成为河北运粮中转的据点,会形成一个商业繁荣的城市。
这座城的军事作用,因为天下即将一统,又远离国家边境,已经无限缩小到忽略不计了。而天下万民万张嘴,解决他们衣食住行的问题,才是天下统一后的首要任务。
繁荣的运输渡口与规模庞大的仓储,远比冷冰冰的城墙作用要大。
高敖曹部精锐,此战被梁军全歼,河北世家的军事实力遭遇重创,已经撤回信都不敢动弹。刘益守亦是没有率军乘胜追击,而是采用政治手段,分别与河北各世家谈条件,希望他们接受朝廷的招安。
和从前一样依葫芦画瓢的诏安,现在的河北世家求之不得,可是刘益守所要的,并非那些人随便点点头就行。
他这种招安,是要拆掉河北世家在河北的邬堡,遣散绝大多数隶属于他们的佃户,还要大索貌阅。比如说赵郡李氏在某一个县就有佃户数千,这些人战时皆为乡兵部曲。
这些河北世家又不是官府,如果不是整天想造反,养这么多民兵是想要闹哪样?
这一步刘益守是不可能退让的,河北当地到处都是的各类坞堡,密密麻麻的让人看着心里发毛,一定要拆掉绝大多数,只保留一小部分。
没有了坞堡,河北世家就无法屯扎私军,无法堂而皇之在人身自由上控制本地百姓。
这些越吃越肥的世家大户们,也会在一定程度上被压制。刘益守要的不是那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表面妥协,他要的是天下实质性的统一!
河北大世家动不动就能动员数万乡兵部曲,谁当政也容不下他们作妖。
不出刘益守的意料,这种谈判跟鸡同鸭讲差不多。领头的高氏兄弟四个里面死了两个,一个重伤,都是拜刘益守所赐,而且统治河北的美梦随之破碎,这仇恨可不是随便说说就能释怀的。
其他的河北世家亦是王八吃秤砣一般,坚决不肯拆邬堡,但这些人同意在保留坞堡的情况下投降。
对此刘益守没有生气,因为生气也不能解决问题,他有的是招数和时间来跟这些人斗争。没必要强行急吼吼的上去收复河北,让那些人由明转暗跟自己过不去。
河北世家不愿意妥协也没关系,反正上次一战,河北元气大伤,如今全境都在梁军的攻击范围内,想老老实实的耕种屯粮回血,门都没有。
只要佃户们出来耕地,梁军就抓人,然后在黄河以北的河内等地将其就地安置,重新造册上户口!
高敖曹等人跟高欢最大的区别是,河北世家只能固守地盘,出了自家一亩三分地,没有任何号召力。
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