兖州
山阳郡昌邑县
府衙书房
袁遗与闫主簿正对坐饮茶,准确的说,是袁遗饮茶,闫主簿正襟危坐朗声汇报:
“府君,郡里本岁财政统计如下:
人口总计:五十八万九千一百二十四
诸钱收入:一万万九千六百六十四万二千五百六钱
诸钱支出:九千五百八十三万四千三百九十一
诸谷收入:五十万六千六百五十七石二斗二升
诸谷支出:四十一万二千五百八十一石四斗六升”
一口气报完,闫行将手里的计簿册恭恭敬敬地呈递给袁遗。
“府君,今年的收成十分不错啊,人口也较往年有较明显增长。”
闫行很是振奋,今年政绩如此卓越,来年只要不遭大灾,定能更进一步。
袁遗接过册子,一眼未看随手放到一边,示意闫行喝口茶水。
闫主簿饱饮一口。
“谢府君赐茶”
闫行看着袁遗还在品茶,似乎没有要动计簿册的意思。
“府君难道对财政不感兴趣?”
“非也”
“那,为何一眼不看?”
袁遗拍了拍桌上的计簿册,灼灼的盯着闫行道:
“闫主簿的能力与品性,我信得过,这簿册,不看也罢。”
“闫某感谢府君信任,但事关一郡财政,也关乎府君一岁的政绩考核,请府君勿要大意。”
袁遗放下茶杯,不喝了,喝的都涨肚子了。
“闫行,山阳郡这一岁以来上上下下财政大事皆出自你手,这是我对你的信任,你可知,这信任来自何处?”
“在下乃袁氏门生”
闫行一边说,一边低头一礼,这就是袁氏门生对于恩门袁氏的礼数。
“好,实不相瞒,我有一事相求与你,说这事之前,我想先请你看看这个。”
闫行将袁遗递给他的书信打开,蹭的站了起来。
“郡丞!
府君,你要向朝廷举荐我为山阳郡丞?”
“坐坐坐”
闫行惴惴不安地坐下,袁遗勾了勾手将举荐信要了回来,封装好。
“青山,你把这信即刻发出去,最快速度送到洛阳。”
“喏”
闫行连忙叫住青山:
“青山兄弟,且慢!”
“府君,您大可不必如此,我乃袁氏门生又是府君属吏,府君但有吩咐,我若能做到,绝无推辞的道理,我若做不到,府君即便举荐我为郡丞也是无用啊。”
闫行很想做这个郡丞,从吏到官,是质的飞跃。
但是他不糊涂,好处有多大,这求他的事就有多棘手。
若是小事,何劳如此干戈?
如他所说,他是袁遗的属下又是袁氏的门生。
于情于理,他都应该为袁遗做事,除非,这事,是要命的事!
“我这事,你绝对做得到,只是看你愿不愿意做,但,无论你愿不愿意,这信,我都要发,冲的就是你这份成绩。”
袁遗将闫行方才递给他的计簿册举了起来。
“我希望你能继续跟随我。”
闫行出位,大拜一礼:
“闫行谢府君栽培!”
这一礼,闫行拜的不亏。
他虽是主簿,乃郡中吏首,但终究是吏,还算不得官。
袁遗直接举荐他为郡丞,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六百石、郡里的二把手。
一手提拔举荐他,那就是他的举主,这是一辈子的事儿。
就和学生与老师一样,师徒关系也是一辈子的事儿。
“还愣着干什么?去啊!”
袁遗将青山凶走,转而扶起闫行坐回了坐席。
袁遗一边摆弄茶壶,感慨这壶真是精致,一边平淡无奇的说道:
“我若想截留岁供,应当如何做?”
闫行口里的一口茶水噗的喷出来,瞳孔都要爆炸了。
“府君,何故戏弄在下?”
袁遗扯了块布来,将桌上的茶水擦了擦,擦完布子一甩。
“绝无戏弄,千真万确”
闫行身子一下子瘫软在坐席上,惊恐地盯着袁遗,楞了许久,好不容易撑起了身子,颤巍巍道:
“府君啊!别说截留了,延期都要受罚,截留岁供,那,那就是造反啊!”
闫行声音越说越重,越说越小,越说越抖。
袁遗前倾着身子,指着自己的鼻子。
“闫行,你看我像活腻了吗?”
闫行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
“那就对了,后果我都知道,我既然选择做,就有善后的办法,你只需要告诉我,这事难在何处?”
闫行定了定心神,眉头自始至终没有打开。
“岁供,每年九月由郡丞连同计簿册起送洛阳上计,出发之前需要递呈太守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