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的沉默后,刘安开了口。
“江兄弟啊,别提杨安儿了,咱们过往与他没太多交集,就说乌克老贼,你说的……呃,果真是实情吗?可有证据?”
不待江辰回答,毛杏儿的冷冷声音响起。
“我今天派人接触安排在老贼府里的暗线了,说前几天,似乎是统军司来人,老贼书房的灯亮了一夜,之后更是频繁召手下谋克议事,似确有我等不知的变化出现。”
江辰不由再打量了毛杏儿几眼。
这个女人,挺不简单的。
其实他关于乌克的一切说辞全都是猜测,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否正确,证据什么的想都别想——反正乌克确实一反常态了,你们爱信信吧。
但与毛杏儿的说法一结合,好像还真挺那么一回事。
而且,他的推断虽然只是猜测,但并不是没有道理,而是很有道理。
金国怎承受得起前头与蒙古这个大敌开战,后头的腹地再来添乱?
是以在蒙古打来之前,把内部可能的隐患清除掉,似乎是天经地义之事。
前面已有红袄军闹过,这边又这么多土匪,当然会是重点关注对象。
至少如果他江某人是掌权者,一定会这样做。
“没证据,这种事怎么可能有证据?无非是将各种线索、现象结合,再抽丝剥茧出那隐藏在幕后的唯一真相罢了。总而言之就一句话,信不信在你们,及不及早谋划应对也在你们。”
又集体沉默片刻,五位当家中的徐怀明开口了。
这人三十岁出头,五人中最年轻,始终笑眯眯的,看着似谁都不得罪的老好人角色。
但这等人不可能真是老好人,所以只是阴险的笑面虎罢了。
“小兄弟啊,你之言论确有道理,我心戚戚。那么谋划应对……依你之见,该如何应对呢?”
江辰一掀长袍,大马金刀地入了座。
“除了在座五家,是否还有帮手?”
“没有。”徐怀明摇头。
刘安亦摇头,解释道:“虽隔壁益都府有红袄军,但一来路程过远,远水解不了近渴;二来我等与他们素无往来;三来红袄军已被招安,不敢信亦不敢求。”
江辰点头。
“好,现在有两条道可以选。第一条便是,趁乌克完全准备好之前,全散了,各人自寻活路。”
没有人说话,且都面色阴沉,看着挺愤怒的样子。
江辰笑了笑,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既然都不愿意,那么讲第二条。诸位请看,我这只手的五根手指便代表了在座五家,那么是五根手指各自为战的力道大,还是握成一个拳头的力道大?”
“你的意思是,让五家合成一家?”毛杏儿的眉挑了起来。
“正是。以乌克老贼的实力,五家合体都远不及,若还各自为战,怎可能不被逐个击破?是,五家都互为援军,但毕竟路途稍远,可操作的空间太大了,莫说乌克这等人,哪怕是我,只要舍得损失,也有一百种方法全歼所有人。诸位对此应该心知肚明,所以才愿意听我这个无名小卒夸夸其谈,对不对?”
那徐怀明摇头叹了一声,说道:“五家合体就打得过了么?”
江辰的脸色严厉起来。
“打不过就引颈待戮么?若抱着这种态度,何不解散?五家合在一起怎么着也有四五百兵力了,不算太弱,至少不是完全没有一战之力,且还占主场之利。所谓富贵险中求,未必便不能杀出一条血路,未必便不能成红袄军第二。”
“你有主意?”毛杏儿认真问着。
江辰哈哈大笑。
啪的一声,他从兜里掏出一支炫某门,用打火机点燃了,然后在所有人呆若木鸡的神情中,吐了个烟圈。
抽的不是烟,更不是寂寞,而是满满的算计。
现时现刻,还有什么是比这支烟更能抬高自己身价的?
劳资拿出来的东西,你们见过吗?
劳资是宋使!
“当然有!”他大声道:“但前提是能合并,若能,便说来与诸位参谋,否则没有意义。”
毛杏儿重重嗅了嗅飘来的二手烟,被呛咳了一声,随即自嘲笑道:“确实很难合。”
说罢其向另四位看了一眼,又道:“不妨直言了,我等五家的关系其实一点也不睦,无非因为乌克这个共同的敌人才不得不抱团取暖,毕竟唇亡齿寒嘛。可是一旦合成一家……呵,由谁统领呢?”
余下四位相互看了一眼。
耿有义道:“只能由我统领,因为我实力最强。”
唐升道:“除了耿当家,我谁都不服。”
刘安道:“不能以兵力多寡而论。”
徐怀明笑着不说话。
毛杏儿摇头,再次自嘲笑道:“我除了我自己,也是谁都不服的。所以啊,光这一桩就无法调和。再者,若是哪家损失大了,又如何解决?很多问题的啊,人心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