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表在离开政事厅之后,由蔡氏搀扶着回到了内堂之内。
刘表年事已高,精力已经不如年轻时那么旺盛,在开了一早上的议事会后,他此时已经有些乏了。
蔡氏见状,便扶着刘表躺在了软塌上。
她让刘表将头放在她的腿上,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刘表的白发,另一只手轻拍刘表的胸膛,似在哄其入睡。
不管蔡氏在外人那里的印象如何,在刘表这里,她一直表现的就是一副贤惠无比的贤妻模样,也怪不得刘表如此宠爱她。
刘表依偎在蔡氏腿上,此时的他虽然已经感到困意阵阵袭来,但在入睡之前,刘表用带着困意的慵懒的声音轻声问蔡氏道,
“阿梓,你觉得琦儿怎么样,将来可以承继我的基业吗?”
蔡氏的乳名便是阿梓。
刘表的声音轻柔,似是漫不经心得随意问了蔡氏这么一句话,但这句话在蔡氏听来,却犹如要去了她的命一般。
但蔡氏强忍住内心的惊恐,故作轻松的笑着回答道,“琦儿深肖州牧,年纪轻经就有一番独到的见识。
但琦儿毕竟年纪尚轻,处事经验薄浅,夫君又正当盛年,又何必这么早提及立储之事呢?
夫君不妨再好好历练考验琦儿一番。
一则可锻炼其能力,二则也可借机全面考察琦人之能。
荆州基业乃是夫君辛苦一生的心血,莫要托付错了人才好。”
“况且夫君又不止琦儿这一个儿子,琮儿只是比琦儿小一岁,平日里的表现也不俗,夫君在考察琦儿的同时也可多关注下琮儿。”
蔡氏小心翼翼地说出了以上一番话。
要是往日,蔡氏肯定会贬低刘琦抬高刘琮。
但今日刘琦的表现深得刘表之心,蔡氏又不傻,她知道这时不能贸然贬低刘琦,否则很容易引起刘表的不满。
刘表在听了蔡氏这一番话后,脸上闪现过几丝苦笑,他用手拾起落在肩膀上的一缕白发,自嘲地说道,“孤还正当盛年吗?”
听到刘表如此说,蔡氏心中泛过一阵苦楚。
犹记得当年她初识刘表之时,那时的刘表虽已步入不惑之年,但保养有术,一头还是黝黑华发,气度更是不凡。
蔡氏便是为刘表不凡的气度所倾服,在族中商议选一嫡女嫁与刘表时,蔡氏才自告奋勇,自愿承担起这个重任。
而当时的她,也不过双十年华,正是一个妙龄女子最好的年纪。
刘表见蔡氏的面容有苦涩之象,他握住蔡氏的手,唏嘘道,“只是苦了阿梓了。”
蔡氏摇摇头,她轻轻说道,“妾不苦,能嫁给夫君,是妾一辈子的福分。”
蔡氏的这番话倒不是为了讨好刘表,而完全说的假话。
蔡氏出身荆州名门蔡氏,自小她便处在荣华富贵之中,衣食无忧。
但她自小也懂得一个道理,那便是她的这番尊荣乃是家族所给,将来有一天家族若是要她奉献,她也不得有半丝推辞。
蔡氏很小的时候就想像过自己将来会嫁给什么样的人,也许是风华正茂的世家公子,抑或是位高权重的当朝老臣?
故而她对自己有一天会嫁给年纪比自己大上许多的人,她是早有心理准备的。
万幸在嫁给刘表之后,刘表对她宠爱有加。
这让她苦涩的内心多了许多慰藉,也因此,她有时也会觉得嫁给刘表是一种不幸中的万幸。
刘表听了蔡氏的话后笑了起来,这时的他心情不错,故而又继续问蔡氏道,“你觉得立储,重长或重贤乎?”
听到刘表再次问到立储之事,蔡氏的心又紧了起来。
刘表的这句话将蔡氏从少有的夫妻温情中拉了回来,又让她面对了当下她所认为的严峻的局势。
只是她反应也快,她没有正面回答刘表,只是答道,“我大汉立国以来,立储多是立贤。”
蔡氏虽然没有直接回答刘表,但她以汉室立储的习以为常的潜规则,来旁敲侧击的表达了她的观点。
虽然今日刘琦表现的也很贤能,但若是她回答立长,万一刘表就此下定决心了,那么刘琮可是一点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了。
唯有让刘表觉得立贤是正道,那么刘琮才能还有机会。
在听完蔡氏的回答后,刘表冷笑一声,他的语气也不如方才那么温和了。
“若是今汉选择嗣君多以长为念,我大汉今日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当今大汉分崩离析,名存实亡,许多能人志士都纷纷分析过原因。
其中有不少人认为,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今汉的帝王多是幼者继位,致使大权旁落,外戚宦官相继专权,以至于让大汉渐渐步入深渊。
对于这点,刘表亦深以为然。
听到刘表如此说,蔡氏也默默的闭上了嘴,并没有再说什么。
此刻刘表的困意已经越来越强,但在他睡之前,他深深得看了蔡氏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