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武力,只要刘黑马还想挣扎,李瑕都愿意奉陪到底。
他要把刘黑马那随蒙军作战而赢得的骄傲彻底击垮。
马匹挤过一个个兵士。
前方,一名刘黑马的亲兵正高举着大锤大杀四方,振奋着骑兵们的士气。
“当!”
一声重响,火花四溅。
大锤与长槊相交,长槊径直以龙蛇之势捅进那骑兵的喉咙。
“噗!”
“刘黑马!犹做困兽之斗耶?!”
犹被亲兵拥簇着上前的刘黑马蓦地抬头看去,迎面只见一杆“李”字大旗已到十余步开外。
“大帅威武!威武!”
宋军声势动天
血在眼前泼洒开。
陆小酉已杀得忘乎所以,根本没顾到他身上的甲胃已经裂开,身上多了好几道伤口。
他其实不知道关中有什么好,但就是想收复。
这一战若不胜,他对不起所有同袍,首先是战亡者,还有一个个拼尽了全力、累到不行了却还在强撑着的同袍。
要胜!要胜!
这是陆小酉追随李瑕以来,从一次次战火与胜利中构筑出的信念。
既然一次都没败过,那就一次都不能败!
手中的长矛捅进一名敌人的身体,一时拔不出来,陆小酉大吼一声,弃矛,迅速拾起地上一柄弯刀。
砍下马腿。
“!”
战马的血狂喷,陆小酉眼前一红。
“彭!”
又有骑兵想冲出包围,马蹄重重踢在陆小酉的心口。
他摔倒在地,嘴里一咸,涌出血来,顷刻却又爬起来。
“围住他们!”
“正将!”
混乱中,李泽怡一把抱住陆小酉,提醒道:“你听马蹄声,马蹄声,敌兵有援兵从渭河以北杀过来了”
“杀虏!杀虏!”陆小酉不管不顾,挣开李泽怡,继续向前冲杀。
“敌兵有援兵。”李泽怡拉回陆小酉,再次提醒道:“正将组织兵力”
“啪!”
陆小酉已杀红了眼,根本什么都听不到,立刻便给了李泽怡一巴掌,吼道:“杀过去!只要奋勇便能胜了!”
李泽怡一愣,竟是被打懵了。
忽然,
“大帅威武!威武!”
远处传来大呼声。
李泽怡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己方的大纛与敌方的大纛已接在一起
“威武!威武!”
宋军士气大振。
能像李泽怡这般听到马蹄声的根本就没几人,宋军士卒们疯了一般挤上来,推了李泽怡一个踉跄。
陆小酉更是已挣开拉扯,哇哇大叫着冲杀,执刀乱噼。
“要胜了!要胜了!”
“要胜了”
声振四野。
李泽怡一个人喊的什么“敌方援兵”在这些呼声中根本无人听到,宋军的士气再难被撼动。
他被同袍们裹挟着,汇入洪流,像巨浪一般,勐地撞向了前方的敌人。
“杀敌啊!”
挥刀砍下。
然后李泽怡才想起来,渭水上的浮桥都被宋军炸断了,敌方既是有援兵又有何用?
渐渐地,他脑中的马蹄声如消失了一般,只剩一个念头
“大胜就在眼前!”
终于是杀红了眼,忘了一切
渭河以北。
汪直臣已领千余兵力赶至河畔。
当时,他撤出秦州,退至凤翔,奉廉希宪之命驻扎于陇山道。
今日得了军令,便飞马赶来。
兵至战场,先派哨骑登上小山,望了对岸的战势,回报了战况。
“报!能看到大纛都在阵前,双方主将交战了”
汪直臣有些奇怪,为何刘黑马并未从凤翔府调援兵?
但一时也顾不得这许多,此时战场上鏖战正酣,他迅速下令造浮桥渡河。
渡河自然不会很快,好在刘黑马见了援兵,若能保士气不跌,撑到夜里,可立于不败。
“胜机还在,胜机还在”
汪直臣布置了渡河之事,亲自登上小山。
风把对崖的杀喊声吹来。
宋军杀声振天,彷佛未看到他这一支援军一般,犹在全力进攻刘黑马主力。
汪直臣渐渐看明白,此时若是能冲一冲李瑕的后阵,即可大胜。
忽然。
远远的有骑兵至东面奔来。
“汪副帅!廉公命你立即回防京兆府!”
“为何?!”
汪直臣一指对岸,大喊道:“只待我渡河,可败宋军”
话音未落,只见河对岸刘黑马高高的大纛已经倒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