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刘亨想到了很多。
为什么当初已经和太史慈做好了不受重用就来投靠刘备的约定,可几个月过去了,太史慈那边一点消息也没有呢。
刘亨试着从太史慈的角度来看待这件事,拒绝了还是平原相的刘备,现在又怎么好意思来投靠身为豫州刺史的他呢?
唉,脸面啊,脸面,越是觉得自己走的路是对的,等发现走的错的时候,就越是无力回头。
用太史慈来看田豫,结果也是一样。今日与他的情谊愈是深厚,等刘备得志的时候,他闻名来投的阻力就越大。
智者不应该两次踏入同样的陷阱,刘亨在一步步成长。
“我为国让计,不如先回渔阳侍奉老夫人一段时间,或三五日,或五六月,全看老夫人的身体状况。等国让觉得老夫人可以长途跋涉的时候,再把他老人家一块儿接到徐州来。不知国让意下如何?”
刘亨的话正戳进田豫的心窝里,田豫知道刘亨在给自己台阶下,却也为他的自信所惊诧。
他跟随刘备不是一天两天了,自认为刘备麾下的所有实力他都已经看清楚了。刘备雄姿杰出,关羽张飞也是一时良将,可是他们都没有用武之地。
原本跟随刘备救援徐州之后,他就该走的。只是陶谦那一句,愿以徐州相让的话让他留了下来。
倘若刘备真的得到了徐州,那就不仅仅是关羽张飞,他也能够被重用。与天下英雄交手,金戈铁马,王图霸业不是空谈。
可是自下邳之后,陶谦和刘备已生龃龉,田豫彻底死了这条心了。
愿意和刘备同甘共苦的人,比如关羽张飞,自然是披肝沥胆,誓死不渝。
可田豫这样的人也不应该被苛责,人人都是有家有业,他们代表的不是自己一个人。乡里的指指点点,亲朋的冷嘲热讽,至亲失望的眼神,还有郁郁不得志的自己,每一个都很难克服。
刘亨太懂得这些了。
田豫不知道为什么刘亨有这样的自信,刘亨智计百出,看事情向来很准,田豫承认他绝非泛泛之辈,但这样就能够改变徐州的局势吗?
有谁能够说服陶谦把本该属于自己的基业让给刘备,徐州最大的士族陈家保持中立,遑论徐州大部分兵力都被敌视刘备的曹豹所掌握。
这三股最大的势力都不属于刘备,他拥有的是什么?区区一个糜竺,亦或是因为政绩向刘备靠拢的萧建。
这些对于普通人而言或许很了不起,但对想要称霸一方的诸侯来说,的确提不上台面。
“国让意下如何?”刘亨又一次开口,两双明亮的眼睛始终注视着田豫,好半天才眨一次眼睛,什么也没说,可田豫没来由的感受到一股发自内心的自信,像是在说,我能做到,你只需要看着就行。
田豫点了点头,看着就行。
刘亨没有把田豫留下来等待的意思,因为那样会给田豫压力。相反,如果让他回到北方,一方面显示了刘备的仁心,另一方面也是在告诉田豫,来去自由。
如果到时候我做不到,你也不用顾及我们的想法,只是一句母亲身体不好,难以长途跋涉就行了。
田豫给刘亨打了一针兴奋剂,他一定要做到,既是给田豫看,也是让天下所有人知道,刘备有成事的可能。
送走田豫回来,刘备看到一个人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的刘亨,知道他又陷入了思考中,也没打扰他,站在房门外,静静等候。
刘亨的计策他觉得很完美,却不知道哪里露出了破绽,贼寇竟然没有按照事先想好的那样来进攻诸城。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刘备也有这个疑问。
刘亨灵光一闪,他好像有主意了。刚刚把自己的三个对策又思考了一遍,刘亨发现打草惊蛇和釜底抽薪是成功的,贼寇这几天确实没敢再有什么动作?
引蛇出洞失败是因为什么呢?贼寇识破了我的计策,不会,如果那样的话,他们也不会惊疑不定了。
转念一想,其实引蛇出洞根本上是为了知道贼寇的身份。只有这一点是最重要的,歼灭敌人都是次要的。在琅琊这块地界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刘备都能够解决。
这么大一股势力,难道是默默无闻之辈吗?那他们为什么要隐藏身份呢?
刘亨有了猜测,其实釜底抽薪还可以做得更绝一点。
他猛一抬头,忍不住转了半圈,余光扫到站在门外的刘备,“玄德公,您怎么站在外面?”
刘备一直站在原地,静静看着刘亨,姿势都没有变过。
直到刘亨叫他,他才迈步向刘亨走了过来。微一抬脚,腿还有些麻,可刘备很快就遮掩了过去,刘亨也没有注意到。
“我看元拙一直在思索着什么,就不想打扰你,在门外略等一等而已。”刘备的笑有些苦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刘亨有些惶恐,即便是朋友,肯这样做的也只是极少数,何况他其实是刘备的幕僚呢?
“玄德公说哪里话,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