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刘盈在长乐宫,同母亲吕雉上演着一出‘母慈子孝’的好戏时,阳毅也在病榻之上,再次等来了老爹阳城延。
——不是阳毅又犯了什么错,实在是阳城延这个人,简直倔的不行!
白天,老倔牛不顾阳毅光着的屁股,直把人季布给引进了屋里,丢下一句‘完事儿来书房找我’,就走了?
等阳毅强自忍下社死的屈辱,龇牙咧嘴的送走季布,老倔牛又派人来叫阳毅:我在书房等你……
“你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看着眼前目带凶光,仍旧满带怀疑望向自己腰股处的老爹阳城延,阳毅这句内心咆哮差点脱口而出。
“区区皮肉之伤,何至于如此娇贵?”
听着老爹满带着不屑的‘自语’,阳毅不由腹诽一声:你来试试!
但很快,阳毅也就释怀了。
——在前世,跟随父亲前往乡下,探望年迈的祖父母时,类似的话,也被爷爷经常挂在嘴边。
“现在的年轻人,实在是太娇贵啦~”
“想当年,爷爷我……”
回想起残存在脑海中的前世记忆,阳毅不由稍叹一口气,撑着手肘侧坐了起来。
——即便心中满是无奈,阳毅也不能不接受这样一个现实:自己如今所在的世界,已经不允许阳毅任性了……
就好比前世,爷爷以‘想当年’做为话头,开始回忆起人生的高光时刻时,阳毅顶多敷衍两声,找个机会开溜就是。
但在这个世代,儿子面对父亲的教诲时,别说溜号了,哪怕头抬得不够低,都很可能要遭受时代的铁拳!
——忤逆!
抱着‘入乡随俗’的想法,阳毅也只能竭尽所能,在老爹阳城延面前,展现出自己最乖顺的一面。
但很显然,阳毅的‘伪孝’,并没有逃过阳城延锐利的双眼。
“起不了身,趴着便是!”
“逞什么能……”
略有些粗暴的将阳毅摁回榻上,阳城延也终于在一旁坐了下来。
而在门外,奴仆阳大似是老早就接到授意般,在阳城延坐下的一刹那关上门,跑到了十步开外,充当起哨兵来。
“大人?”
看着这诡异的一幕,阳毅不由有些紧张起来,试探着一声轻呼,却见阳城延已是愁云满目,满脸迟疑。
“这!”
“不至于吧!”
“挨揍还要分个上下半场?!!”
——现在这架势,分明像极了早晨,阳毅跨过自家大门后的景象!
却见阳城延皱眉许久,终是稍抬起头,面色凝重的望向阳毅。
“今日早朝,朝公百官于老夫多有敬重之语。”
“老夫纵不明知其故,却也可猜得一二。”
“二郎自幼便久伴当今左右,当于如今之朝堂大势,有所知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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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夜幕降临,高皇帝十二年夏六月戊戌(初五),也终于落下帷幕。
但夜幕当中,却也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发生在尚未建成的长安城内。
尚冠里,数十位对未来感到迷茫的元勋功侯聚在一起,讨论着今日发生的一切,以及局势未来可能的发展走向。
城北阳府,阳毅正结合自己前生、今世两部分记忆,同老爹阳城延解读着如今的朝堂格局。
而长乐宫内,才送走儿子刘盈的吕雉,却迎来了一位颇为熟悉的面庞。
“郎中令深夜入宫,恐有急事欲奏?”
看着眼前的陈平面色阴郁,隐隐欲言又止的神情,吕雉不由淡笑一声,端起手边的茶碗轻啄一口。
“若有奏,郎中令但可直言,吾自无怪罪……”
略有深意的一声暗示,终使得陈平放下了心中的顾忌,面色郁结的跪坐下来。
“臣闻日暮前后,太后令宗正拟旨,欲召关东诸侯朝长安?”
闻言,刚出现在吕雉脸上的那一丝困意顿消,目光顿时锐利了起来!
但表面上,吕雉还是一副淡然的模样,轻笑着点了点头。
“然。”
“皇帝言,今高皇帝丧葬之事近尾,当召关东宗亲诸侯朝长安,以免朝堂落人口实。”
“且高皇帝诸子离京日久,未面其生母数载,当借此之机,许其奔赴高皇帝之丧,亦可同生母稍温母子情谊,以全孝道。”
说着,吕雉不由稍叹口气,略有些疲惫的揉搓器额角。
“高皇帝驾崩,遗诏曰:后宫诸嫔、姬,无子者当遣其出宫,有子为王关东者,当命以为王太后,遣其就其子之国。”
“召关东诸侯朝长安,亦可借此之机,使诸皇子携母同归封国。”
说到这里,吕雉沉默了片刻,才稍抬起头:“郎中令以为,召关东诸侯朝长安,可有不妥?”
闻言,陈平眼睛只滴溜溜一转,终是下定决心,向吕雉沉沉一拱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