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向前敲出,像是打破了看不见的纸门一样,让眼前的一切尽数变化,天旋地转之中,整个迦南仿佛活物一般,响应着他的命令。
崩裂的大地重新弥合,破碎的天穹再度锁闭。
而只是一晃眼,林中小屋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抛进了陌生的地方,来都宛若斗兽场一般的庞大殿堂之内。
有高亢的钟声响起。
一个又一个的身影,从厅堂之内的座椅之上浮现,应召而来,短短的半分钟内,偌大的殿堂已经座无虚席。
而就在林中小屋的前面,佩伦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如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他没有说话,整个殿堂内就一片死寂。
哪怕他不发一语,可整个迦南的重量却仿佛都在他的手中,只要他想,一切都要以他的意志变化和转移。
“人,来的都差不多了。”
佩伦抬起眼童,看向了所有人:“那么,都听听看吧。”
他看向了林中小屋:“天国谱系的使者,那位现境烈日的使者,罗素的继承人,要跟我讲条件。”
那一瞬间,死寂被打破,嘈杂的私语之中,有嘲弄和咒骂响起,不绝于耳。
那些满怀恶意和狰狞的眼神,如同利刃。
就好像群狼之主松开了枷锁一样,笼中的恶兽们汹涌着,择人而噬。唯一没有扑上来的理由,不是因为不够饥饿,而是没有得到主人的允许。
还有更多的人沉默着,一言不发,似是思量一样。
直到怒骂和嘲笑的声音褪去。
在沉默里,那个大厅中间沉默伫立的年轻人抬起手,擦去了鼻孔里流出来的血,自昏沉中,抬头看着他们的面孔。
他说:“我要一把椅子。”
“……”
瞬息间的寂静里,没有人说话,紧接着,有克制不住的笑声响起了。
在后面的人还在面面相觑着,怀疑自己的耳朵时,最前面的人瞥着那一张不知天高地厚的面孔,便已经再忍不住,大笑出声。
倘若不是律令森严,没有人胆敢在佩伦的面前造次的话,恐怕已经有人把垃圾或者纸片给丢进场里来了,亦或者,啐一口不屑的吐沫,转身走人。
在嘲弄的笑声里,没有人理会他的话语,只是轻蔑的俯瞰着他的模样。
等待着他恼羞成怒的神情。
可自始至终,林中小屋都面无表情,只是环顾着他们的样子,静静的等待喧闹和笑声告一段落,再度开口。
“我来到这里,作为使者,同你们讲话,不是来受审的俘虏。你们可以杀了我,但我不会低头,也不会接受这样的对待。”
他昂着头,重复了一遍,如同天经地义一样告诉他们:“我要一把椅子,现在!”
在佩伦旁边,桑德罗再克制不住冷笑:
“如果我们不给呢?”
“那我会站着把我应当说的话说完——”
林中小屋看着他,看着每一张嘲弄的面孔,毫无动摇:“然后,我会向你们发起挑战,在这里的每一个人。
直到夺回应有的礼遇,将你们对我老师的羞辱洗清,或者我死在这里为止。”
“——到时候,你们就可以把你们的答复和我的尸体一同送回去了。”
当话音刚落的弹指间,所掀起的,是肉眼可见的波澜。自场内,不知道多少参与者自震怒中起身,按住了武器,几乎快要扑上来。
如有实质的恶寒将林中小屋吞没了,毫不掩饰的杀意。
可遗憾的是,同佩伦的气魄相比,还差得远……
区区恶念,远不足以将他压垮!
他抬着头,毫不在意那些呐喊和咆孝的声音,充耳不闻。因为他们从来不是重点,同真正的力量相比,宛若尘埃。
真正能够决定这一切的人,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那个坐在最前面,主宰所有的人。
佩伦。
很快,一切杂响迅速的消失无踪,所有人都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大殿之中,落针可闻。
因为他抬起了眼童。
佩伦说:“桑德罗,拿一把椅子来。”
桑德罗愣在了原地,难以置信的回头,完全无法理解他的意思:“父亲?!”
佩伦没有重复第二次。
桑德罗也没有重复第二次的勇气,咬牙起身,走出了大厅,很快,带着一把完整的椅子回来。
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事情,也没有去试图破坏。哪怕是再怎么桀骜不驯,也会遵从自己的主人。
倘若佩伦让他去给人搬椅子,那么他就一定会把一张完整的椅子带过来。倘若佩伦不满意,那么他就会再去搬,直到佩伦满意为止。
椅子在林中小屋的面前放下。
他转身,坐回了石阶之上,不再说话。
“现在,你可以说话了,信使。”
佩伦对林中小屋说:“别再浪费我的时间,也别浪费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