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国公杨洪跋扈日久,直到出个纪九郎给东宫作刀,方才步步打压一举拿下。
由此可见其心思之深,城府之重。
贫僧听闻灭圣盟隐有异动,极可能行刺王杀驾之事!
太子迫于对洛皇后的誓言,也许不会亲自动手。
可难保不借刀杀人!”
道广深吸一口气,在他看来高坐于东宫的那位储君,实乃天底下最精通人心者。
“贫僧阻止殿下入京,一是不想成为棋子,落入被动;
二是现在朝廷内外暗流汹涌,太子处于明面,乃灭圣盟的心腹大患。
只要殿下愿意静待天时,蛰伏不动,定能从中得利。
羊装抱病,不去京城。
殿下不动,怀王、宁王也不会动。
太子便要亲自扶灵……”
轰!
随着闷雷也似的一声巨响,黑衣僧人话音戛然而止。
那杆顶天立地的大纛剧烈卷动,浓烈气机嗡嗡颤鸣,震起惊涛骇浪般的实质波纹。
位列四重天大圆满,半只脚踏进宗师关的道广和尚,几乎是瞬间跪倒下去。
双膝重重砸进地底,溅起混合血水的殷红泥土!
“殿下……”
一袭黑色僧衣的道广和尚,顿觉两肩沉重无匹。
仿佛厚重大山倏然压下,坚不可摧的筋骨体魄脆弱似瓷,发出“喀察喀察”的碎裂声音。
白行尘垂眸俯视,大宗师的一缕气机流转,便就牵动千里之内的兵伐凶煞,几乎把道广和尚碾得崩毁。
“你既然知道灭圣盟那帮余孽,将太子当成首要目标,还谏言本王按兵不动?
让本王坐视皇兄遇刺,致使朝廷大乱,天下动荡?
其心可诛!”
这四个字一落下,便像刀斧加身,斩伐于道广和尚的肌体,霎时就裂出数条狰狞伤口。
黑衣僧人所烙印的道则法理,好似神铁铸成的锁链根根崩断,顷刻血流如注!
似是感受到白行尘喷薄而出的怒意与杀机,周身数十丈内,先登卫亲军尽皆跪下。
“贫僧知错了。”
道广和尚浑身浴血,显得凄惨无比。
“大师,念在你我相知一场,这是最后一次了。
只要皇兄不负本王,不负朝廷,本王也不负手足,不负家国。
既然怀王、宁王不动,就让本王来做头一个入京藩王!”
白行尘大袖一卷,散去凝聚诸般刀兵虚影的“诛”字道文。
那股斩伐肉身魂魄的凌厉气机,亦是消弭于无形。
“殿下教诲,贫僧谨记于心。”
道广和尚双手合十,重重点头。
“启程!拔营!”
白行尘翻身上马,披戴重甲的勐将王如岳扛起大纛,跟随燕王殿下缓缓移动。
休整半日之久的先登卫军,纷纷整肃起身。
铁甲刀兵碰撞交击,发出铿锵音浪。
轰隆隆,好似闷雷滚走于大地,漫天黄沙翻滚震颤。
整个莽荒,噤若寒蝉!
……
……
梅山,九日之后。
纪渊离开龙虎气氤氲的宽阔明堂,其人盘坐于绝巅,俯瞰险峻奇峰。
磅礴地运化为玄黄二色,浩浩荡荡,不住流转覆盖靖、昙两州。
通过皇天道图的吞纳炼化,一条条不尽相同的青白命数。
焕发出晶亮光泽,缓缓凝聚成形。
浩瀚如汪洋的道蕴薪材,像是投入烘炉,急速消耗。
又好似大釜里的滚水,迅速被蒸发干净。
“辽东兵名不虚传,这些新丁刀弓马术大多娴熟,的确是一等一的好苗子!”
纪渊垂眸眺望下方开辟出来的平整校场,只见一股股炙热血气如泉涌喷薄,隐有江河汇聚之势。
操练士卒的武官,正是随他一起离开天京,巡狩辽东的魏教头。
还有几个面色凶狠,阴鸷强横的老卒。
走动之间,有如狼行。
但凡发现偷奸耍滑之辈,便是一记鞭子当头抽下。
下手毫不留情,可谓酷烈无比。
纪渊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养兵练兵本就是千锤百炼。
若不吃些苦头,怎么打磨得出杂质,孕育出锋芒?
“练兵要狠,养兵要阔,这是那位燕王殿下教我的八字要诀。
仔细思量,确有道理。”
纪渊心思浮动,琢磨咀嚼。
魏教头日夜操练这帮新丁士卒,玩命似的打熬筋骨强健体魄。
顺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