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刚至开封府城,与侄女咸宁公主见过后,就投入到对开封府下辖诸县的户册、钱粮输运当中。
贾珩面色澹漠,道:“贼寇、丁夫闲极生事,今徭发以河道,代良民苦役,也属安抚事宜,江参政如有异议,可向朝廷上疏弹劾本官。”
当初崇平帝给了他在兵事上的剿捕之权,节制湖广、山东都司官军,但并未在政务上给予太多权柄,这也是他这几天可以随意向几省派遣兵马剿捕,在政务上却更多寻着藩司的官吏商议的缘故。
然而,也不知是不是他的好脾气,给了这位原属齐党党羽的江参政一种错觉,节制一方的军机大臣需要受地方官吏的辖制。
见贾珩面色不悦,江元武面色微变,心头一突儿,忙道:“下官……下官不敢。”
他弹劾眼前这位权势炙手可热的军机,只怕第一个要挨贬谪的反而是他,哪怕背后有杨阁老也难以保全。
可河道那里,原就是一笔烂账,他帮着河台征发徭役,输送钱粮,岂能让眼前这位贾节帅察问。
贾珩瞥了一眼江元武,沉声道:“江参政,那么本官就弹劾你扰乱军机,居心叵测。”
江元武面色一白,只觉手脚冰凉,嗫嚅道:“下官……”
贾珩冷哼一声,道:“江参政,本帅对贼寇剿抚都有便宜行事之权,地方藩臬两司要全力协助,江参政如有异议,只管上疏参劾,可延误了剿抚大计,本帅绝不姑息!”
如果他直接以天子剑威吓此人,虽然可一击必杀,却显得简单粗暴,也容易惹来一些朝堂文臣的反感,如今弹劾其人,再搜集其相应罪证,方是周全之策。
就在官厅气氛紧张之时,忽而外间官衙一个书吏快步而来,进得厅中,急声道:“大人,神京来了天使,有旨意给贾大人。”
此言一出,巡抚衙门中的众人都是一愣,然后也顾不得看江元武,都是起得身来,浩浩荡荡向外迎去,着文吏备好香桉。
来传旨的是一位身形瘦高的年轻内监,并十几个锦衣府卫士,一行人风尘仆仆,地翻身下马。
“军机大臣,检校京营节度副使贾珩接旨。”内监来到衙堂上立定,高举圣旨。
“臣接旨。”贾珩拱手应道,然后见礼,身后河南藩臬两司的官员,也都纷纷跪下见礼。
内监展开圣旨绢帛,尖锐的声音在官厅中响起,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昔宗周煌煌,威名远扬,功臣昭昭,分封四方,军机大臣、检校京营节度副使贾珩,辅弼之臣,决策枢密,机敏练达,骁勇咨毅,察变乱于未生,定寇祸于雷霆,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廓清中原,勘定河洛……特授贾珩兵部尚书衔,总督河南军政,督问剿抚事宜,于河南之地,不论大小之事,无需奏裁,皆可便宜行事,钦此。”
“臣遵旨,万岁万岁万万岁。”贾珩听着圣旨之言,面色一肃,高声应道。
嗯,他还以为是给自己晋爵的圣旨,不想是加官的圣旨。
身后的几位河南藩臬两司的官员,同样齐齐高呼万岁,只是在心底品读内监所念圣旨内容,心头皆是一惊。
总督河南军政,便宜行事,这……这几是军政大权独揽。
内监将圣旨缓缓合起,递给贾珩,年轻白净的面容上,洋溢着阴柔的笑意,道:“贾节帅快快请起。”
贾珩一边双手接过圣旨,一边起得身来,问道:“这位公公,不知圣躬如何?”
“圣躬安好。”内监笑了笑说着,看着眼前比自己还要年轻许多的蟒服少年,笑道:“听说贾大人从河南传来的军报,圣上龙颜大悦,这几天胃口大开。”
在出宫传旨之前,戴公公再三嘱托他,不可怠慢,如是旁人,他就不会说天子龙体如何,但当着这位天子宠臣的面,就没有什么隐藏的,更可见君臣亲厚。
“圣上龙体康健,微臣心头方得大安。”贾珩点了点头,与内监寒暄几句,吩咐着一旁的刘积贤,说道:“快请这位公公到偏厅喝茶,好好招待着。”
刘积贤应命一声,然后道了一声请,领着内监去了。
贾珩这边儿拿着圣旨,转而看向河南布政司右通政江元武以及河南藩司一应官吏,面色澹澹说道:“回官厅继续议事。”
江元武面色苍白,后背渗出冷汗,几将里衣浸湿。
先前还想着这位贾大人在河南呆不了多久,眼下看这样子,又领了总督河南的差遣?
贾珩重回官厅,在主位坐定,说道:“圣上命本官总督河南军政,如今民乱方定,相关民政亟需梳理,治河备汛自属民政之列,不仅仅是河道疏浚,相关支系水渠也要开凿,以裨灌既所需,稍后本官命人查阅河道衙门以及藩司,历年徭役钱粮花之数额账簿,彻查亏空不法,河道总督费思明虽已身死,然河务不能停滞不理,在朝廷派遣河道总督以前,本官以总督军政名义,接管藩司相关河务事宜!”
所谓久旱必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