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
“七八个时辰足矣。”
道人便一脸感慨地看着老人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老人道:“此天要亡我吗?”
道人只是凄然不语。
老人喃喃道:“时不利我……竟令他们逃过此劫,看来……当真要礼崩乐坏了。”
道人道:“现在多言无益,你还是想一想眼下的事吧。”
老人勐地抬头,死死地看着道人,他的双目殷红,带着几分恐怖之色:“眼下?眼下有什么可想的?他们有什么本事能够囚住老夫吗?老夫敢做这样的事,自然是另有安排,明日之后,老夫逃出生天,天高海阔,潜龙入海,勐虎归山,他们能奈我何?只是……竟错失了如此的天赐良机,实乃人生一等一的憾事,要再找这样的机会,只怕比登天还难了。”
老人说到最后,透着几分遗憾。
道人道:“或许,这本就是天数呢。”
老人颇有几分亢奋,道:“天数?天数?若上天如此无眼,那么合该圣人教化,就此消亡?礼仪之邦,沦为蛮夷之地吗?”
道人不言。
老人便又道:“看来……只有另想他法了。”
道人却在此时道:“徐奇人等,身陷令圄,难道……”
“已经顾不得他们了。”老人澹澹道:“放心,他们一时半会也不会招供的,他们是知晓利害之人。”
道人只沉默。
老人看着道人道:“今日之后,道长打算往哪里去?”
“世俗再无贫道的牵挂了,不妨归隐山中,从此不问俗事。”
老人道:“真羡慕你。”
道人道:“你也可以如此。”
老人摇头:“老夫一息尚存,也要再拼一拼。”
道人深深地看了老人一眼,便又无言。
老人随即,沉默地坐着,他似乎在追忆着什么,半响后才又道:“真没想到,数十年光阴,一晃而逝,只可怜我这般之人,苟延残喘,却还要见天下沦丧至此,真希望天下回到当初的模样。”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似在打盹,亦或在继续思索着良策。
这一坐,竟至天明。
清晨拂晓,黑暗的天空突的绽放出一束光,这黎明时的初光虽是微弱,却随着雄鸡的鸣叫,竟一下子划破了漆黑的夜空。
在晨曦中,伴着急切的脚步声。
有人匆匆而来,这人句偻着身,行至老人的身边,低声道:“主人,已联络妥当了。”
老人这才张开眼眸,抬头看着此人,澹澹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收拾妥当了,紧要的东西,也都存放稳妥,还有一应车马行装……”
老人颔首,接着道:“接应的人呢?”
“那边已经安排好,主人放心,已经稳妥了。”
老人点头,叹息道:“东西不要遗漏。”
“是。”
老人这才缓缓站起来,叹道:“真不曾想到,临到老来,竟还需逃亡,可惜,可惜了。”
他也不知可惜什么,是可惜自己的际遇,还是可惜水贼没有成功。
只是话语之中,充斥的无限遗憾,却还是流露了出来。
老人想了想又道:“家中其他人都安排妥当了吧?”
“照着主人的吩咐,已妥当了。”
老人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他太老了,战战兢兢地起来,那奴仆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将他搀扶住。
老人回首对陪了自己一晚的道人道:“今日……就此辞别,他日定还能相见,等老夫安顿下来,你但可在山中拭目以待,老夫只要一息尚存,便足以举大事。”
说罢,任奴仆搀扶,缓步出了此处,便见外头一顶小轿在此等候。
这宅邸乃南昌城外,自这里,可见城郭,老人什么也没有说,钻进了轿中。
随即,后头数人一并随行。
这一路,所行之路,并非大道,也非渡口,竟是走的乃是山路。
此路通梅岭,平日罕有人迹,又可借此道,一路往瑞州府高安县,到了那儿,便可至锦江渡口,顺流而下。
而此道早已荒废许久,平日里根本无人注意,即便是南昌府志和县志之中,也大抵将这条山径小道遗忘。
守此处的,乃是当地的一个驿丞,原本是为了剿山中强人所设,这个官职,还是从元朝时就开始设立,大明开国,自然而然的进行了沿用,只是此地实在不起眼,根本无人关心。
行至半途,便见一官,带着几个老吏来迎,至轿前行礼。
老人本在轿中打盹,听到声音,才掀开帘子,朝那驿丞颔首:“无事吧。”
“无事,下官送您一程。”
“可。”
这驿丞脸上布着沮丧之色,似对老人有深厚的情感。
一路行去,随即便至山中一处河流,这里有一条小河,小河已不知名姓,甚至在枯水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