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的一切,都是建立于新政的前提之下,而任谁都清楚,这新政的总后台便是当今陛下,而真正的布局者便是张安世。
如今,他们没了,谁也不知明天会如何?
这些刚刚成长出来的商贾,还有刚刚尝到了些许甜头的军民百姓,此时是没有丝毫力量的。
他们从前是鱼肉,现在只是更肥的鱼肉罢了,任人宰割。
就在这一片哀嚎之中,几乎人人陷入绝境,所有的买卖,都如陷入了一场巨大的浩劫。
唯独在这个时候,锦衣卫和模范营突然开始出动,非但没有引起了栖霞军民百姓们的忧心,反而……突然人心稍稍定了一些。
这可能是陛下和威国公留给栖霞又或者说是整个直隶唯一的遗产了。
浩浩荡荡的人马,直扑京城。
直接接管各处的城防。
禁卫们见状,在茫然无措之中,直接乖乖地交出了职责。
紧接其后,张安世飞马去与朱棣会合。
朱棣还在船中。
他不急,在慢慢地等。
此时的朱棣,像一个棋手,他信手下了一步棋,而棋子落处,便是整个京城的沸腾,到处都是窃窃私语。
张安世到了朱棣的跟前,便道:“陛下,已经布置妥当。”
朱棣颔首:“朕让人去打听了一些事。”
朱棣慢悠悠地道:“听说……联合钱庄出了问题?”
“这……”
朱棣道:“许多商户……入不敷出,前期投入的太多,如今……破产在即,钱庄竟收不回从前借贷出去的银子了?”
张安世道:“从前不少的商户,都将希望寄托在了江西的铁路上头……如今……”
朱棣颔首:“还有许多商户,纷纷滞销,朕还听闻,不少的作坊,都在裁撤人员?”
张安世道:“应当是吧。”
朱棣又道:“连朕的商行……此月账上,竟还亏了本?”
这商行,可是朱棣的命根子,几乎是内帑的主要财源,每年源源不断的收入,都缴入内帑。
这些年,在张安世和朱金的经营下,可谓是蒸蒸日上,可以说是财源滚滚。
亏本这种事,是朱棣完全无法想象的。
可商行本就根植于整个直隶的商业体系之中,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一旦直隶萧条,商行生产的各种商品,以及当初的各种投资,自然而然也要受到巨大的影响。
张安世自也是知道朱棣对商行的看重,于是耐心地解释道:“臣早已感受到了危险,所以这半年以来,商行的投资已算是非常节制了,想来,就算是亏本,也不至伤筋动骨,估摸着也只是微微的亏损一些罢了,倒是其他的商家……”
朱棣却忍不住唏嘘道:“朕当初让江西这些人折腾铁路,这是朕自己给自己挖坟啊。”
张安世一时无言。
没错,这还真是你自己作死的,可怪不得我呢!
朱棣倒没有继续伤感下去,道:“动身吧,入宫。”
“遵旨。”
朱棣上了码头,他在这码头处伫立了片刻,附近早已遍布了校尉,将他护卫得严严实实,犹如铁桶一般。
朱棣信步而行,并没有乘坐车辇。
张安世便按着刀,在后随扈。
这二人一动,所有的随扈纷纷开始动作起来。
有缇骑在前清道,有护卫两翼,有在后扈从。
浩浩荡荡的人马,直奔紫禁城。
…………
紫禁城中,甚是诡谲。
气氛极为压抑。
这其实也可理解,群龙无首。
太子殿下清晨便入来皇宫大内,去觐见了徐皇后,想来是生怕自己的母后悲痛,所以不敢擅离。
而对百官而言,有为之担忧的,也有想要趁势投机取巧的,更有暗中谋划布局的,各怀心思,不一而足,几乎每一个人,都想尽办法入文渊阁来打听消息。
这文渊阁,如今是车马如龙,大家都在等太子殿下的音讯。
而文渊阁内,又何尝不是如此?
此时,杨荣正端坐着,依旧处理着手头上的奏疏。
越是这个时候,他只能越加要表现得镇定。
胡广和金幼孜,大抵也只能如此,此时若是连他们也慌了,反而会让浮动的人心更加不定。
就在此时,胡广突然看到了一份奏疏,而后匆匆来到杨荣处。
“杨公。”
杨荣抬头,朝他点点头道:“怎么?”
胡广皱着眉道:“这份奏疏,甚至蹊跷,是弹劾锦衣卫的。”
“嗯?”杨荣接过奏疏,只草草一看:“这么快?”
胡广道:“是啊,真的太快了,不过这不是冲着威国公,而是冲着锦衣卫中诸官校的,说他们当初横行不法,栽赃构陷,残害忠良,指名道姓的虽是同知陈礼,不过……这威国公才刚走呢……就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