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法师海尔敦咪着眼看着城墙,良久:“大汗,做不到啊,这个城墙太厚了,我无法用地动之术催毁这堵城墙……”
灭蛰缓缓点了点头,天下雄关,果然名不虚传,十年前的泰涵关,海尔敦施法,地动山摇之下,不过半刻时间,城墙就大量垮塌,想不到这查雄还有些能力……
明明细作探明,这厮不过是个好色贪财的人,与其他大云的武将没多大差距,但这十年来,居然把泰涵关打造得跟乌龟壳一样,连大法师对这城墙都没办法,看样子,只能靠人命去堆了,传言不可信啊!
“大法师,那麻烦你把这火息灭了吧!”拿定主意,灭蛰对海尔敦道。
海尔敦点头,从车辇上站了起来,挥舞手中的骨杖,嘴里念着音调古怪的晦涩咒语,没多久,地面上土地如同波浪般翻滚,大量泥土翻起,压在火海之上,就如同地面活过来一样,慢慢地吞噬掉火海。
关墙之上,守关士兵和民夫站得高看得远,本来火海挡住蛮兵不得寸进,虽然只是一时,但对于守关士卒来说,蛮兵远道来袭,靠着牧民赶着的数十万头牛羊,二十多万人,坚持不了多久,只能以战养战,在泰涵关这雄关之下被阻得越久,蛮兵的补给就越困难,多挡一会儿,就离胜利更近一程。
但这时,火海本来可以燃上三刻左右,这时居然被大地如同活过来一样吞掉,守关士兵和民夫们吓得窣窣发抖,就以为是来了妖魔鬼怪。
“将军,咱们是不是早作打算?”站在查雄旁边的亲兵压低了声音道。
查雄脸色发白,心中一万个愿意答应,准备招呼亲信们回节镇将军府,然后开始准备打包撤离,在这地方,肯定是不能直接说撤的,造成混乱,还想逃得掉么?肯定是留下少量兵丁,然后分批次趁宵禁悄悄撤离才是正道,但正在这时,城中大量士绅、富户云集而来。
同来的还有大量的板车,上面堆满了馒头、饭、饼,还有汤水、煮好的肉食之类,原来是士绅富户们来犒军了。
查雄强自镇定。
边陲之地,民风彪悍,富户士绅不象南边内地的地主老财们那么短视,都是刀口舔血才挣下的家业,哪会把希望寄托在蛮民有仁慈之心上,更不会相信查雄这胆小鬼敢以死相拼,但这十年来,查雄贪归贪,但防务上也算不得懈怠,至少,泰涵关被他修葺得比前代任何时候都坚固,这样的雄关,只要将士用命、民心所在、补给跟得上,以关内三万多士卒,加上二十余万百姓,就算来百万敌军也可从容拒之,毕竟两面夹山的关墙,只需要面对一方的敌人,再多的敌人蚁附攻城,也只能来两三千后面的也只能堵着慢慢推进,否则泰涵关又怎么称得上是天下雄关?
所以这些士绅富户早就盯着查雄,就防着他胆小逃窜,在战场上发布什么乱了军心的乱命,那这关也就别守了。
待这些犒军士绅富户们走到近前,自然是一番彩虹屁的乱吹,弄得查雄心乱如麻,一会儿又真想如他们所说,拒蛮夷于关外,建不世之功,一会儿又生怕自己抵挡不住,甚至最后连性命都丢了,勉强应对了几句后,急忙忙地回了节镇府。
摒退左右后,查雄向查仲才问策。
查仲才道:“将主有两选,一是坚决抵抗,一是放弃泰涵关,绝对没有第三个选择,只是,现在朝庭昏庸,大多节制一地的将官们都拥兵自重,而且这回将主收没了那些商队的物资,虽说是为了备战,但朝中、各地均有传言对将主不利,一旦战事打响,就算将这二十万蛮兵击退,将主自己还能剩几多士卒?朝庭一纸公文下来,要将主交出泰涵关,将主交是不交?或是公然拉起反旗,自治一地?那时只怕已是天下大乱之时,将主手里这数千人又抵得什么事?将主没有养兵之地,孤悬于泰涵关,只怕也只是个等死二字!”
查雄心下忐忑,在大堂之中,走来走去,如同臀上中箭的兔子般慌乱。
终于,他问道:“仲才,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查仲才微笑道:“当然有,人说钦州乃是人间乐园,乃是先帝在世时大儒周良穆的家乡,而周良穆之子周臣誉也是位治世之才,周良穆孙婿孟清源,人称小孟尝,有万夫莫敌之勇,钦州在周家一家人治下,已被称为天下第一州,将主不如引兵钦州,与周家合兵一处……建不世之功。”
查雄脸上变色:“周家莫不是有问鼎之心?”
查仲才叹道:“若无问鼎之心,又怎么会搞出这么大的声势?钦州治下,已经与朝庭法度完全不一样了,将主应该是没有逐鹿之心,既然这样,不如早作打算,若是周家得了神器,将主作为首位景从之人,那不正是泼天的富贵?”
查雄停下了脚步,盯着地面,良久才说道:“仲才,你是他们的说客?”
查仲才摇头道:“将主,说客说不上,但周家已隐有人主之态,这时尚未发动之时,是最好的时机,若过了这时,锦上添花哪有雪中送炭来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