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的泱泱百姓很懂得知足,他们可以不当官,可以不富贵逼人,只要统治者能给他们一条活路,给他们饭吃,他们就能服从管理。
他们甚至不求吃饱,只要饿不死,日子过的下去,也就够了。
纵观华夏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哪一次大规模的爆发起义,不是被残酷的统治者逼到饭都吃不上,实在是要饿死的份上才举起反旗的?
左右都是一个死,倒不如博上一搏,反了他娘的。
西宁的个别人行为,也可以从这个道理中推敲出来。
张括给守军送粮,不是怕他们吃不好,从而导致守不好疆土,而是怕他们被逼急了扯起反旗,到时候事情闹大了,朝廷真的追究起来,谁都讨不了好。
实际上,崇平以往的郡守、总督、别驾,全都不是什么好货色,就算不是合谋贪贿,也都各有黑手,如若不然,如今的西宁也不至于成现在这么一个烂摊子。
沈逸原以为,崇平偏远,多少会有些问题,他也能够接受,但万万没想到,这个摊子烂成了这个样子。
地方上级不作为,侵吞朝廷赈济,下头还不知道,反而将责任归咎到朝廷上,朝廷拨了钱粮,反而不讨好,若是周帝坐在这,恐怕要被气死。
这也与国情有关,北面的大辽,年年南下抢东西,周帝满心思扑在那块,但是西域这边,与诸国隔着沙漠,几年前西域诸国还有上贡,一派臣服的模样,让周帝放松了心思,疏漏了管理。
有时候,这种软入侵,比辽王那种真刀真枪的干起来更可怕。
这一点沈逸深有感受,岂不知前世小岛上的某女性领导人不认亲娘,反而拿米国当亲爹,妄图脱离本源,实在可恶!
若崇平郡持久下去,恐怕就会形成那样的局面,只知西域人给他们粮饷,不知周扒皮从牙缝里省下钱粮来赈济。
幸好,此刻还有得救,军中的悍勇将士们因为西域人欺压百姓的现象而愤怒,心底还保持着厌恨,为时不晚。
由陈亦带着,查探了崇平守军的仓库,沈逸发现所言不虚,如今所用的粮饷,大部分都是月氏送来的,如今也仅仅只能支撑十余天而已。
而依照往年的情况来看,距离朝廷下一次拨粮,还有将近两月。
那是大雪封路之前的最后一次拨粮,再下一次,便要等到明年开春之后了。
“日后,月氏送来的粮食,一律不准接收,不管是月珉派人来送,还是张括派人来送。”
自仓库中出来,沈逸果断地下了命令,他正色道:“至于张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放心,本官早晚一天揭开他的皮!”
陈亦有些犹豫,他也不看叶双凡的脸色了,他算是看出来,自个的总督就是郡守的小弟,郡守说往东,总督绝不往西,而且,答应的还异常勤快,异常乐意。
但问题是,现今剩下的粮食,就这么点了,不拿月氏的,他们拿什么熬过去?又要像以前一样,两万人上山挖野菜、摘野果去?
见陈亦犹豫不决的样子,沈逸也知道他心里担忧的是什么,一面安抚让他放心,一面又叹这崇平守军松懈的不成样子,若是在第三营,绝不会出现上官说完话,下面的人半天不吱声的场景。
不过也是怪之前的西宁环境驳杂,日后好好强加训练,应该还是能救的。
转过头,沈逸吩咐道:“马杰,你让洪安跑一趟,拿我的印鉴,到距离最近的沈氏商号调钱调粮。”
沈氏商号虽然没开到崇平来,但崇平附近还是有的,也不用大老远跑到中原去,一来一回,十多天差不多了。
钱是个好东西,不管在哪朝哪国哪个年代,都是好东西。
沈逸之所以起初全力发展沈氏商号,就是深谙这个道理,此刻也证明,钱不是万能,但没钱是万万不能。
叶双凡也明白沈逸的意思,但明白不代表认同,他摇头道:“靠你一人的钱养这么多人,能养多久啊?”
凭沈逸现在的财富,养两万人不说久,三五年是没问题,久了就不好说了。
但是,他也不用一人全部承担了。
沈逸道:“谁说我要全掏了?我只是应急而已。”
“应完急之后呢?”叶双凡再问道。
沈逸问道:“你没钱的时候,会怎么办?”
“找你借啊!”叶双凡理所当然,丝毫不觉脸红地说道。
“....”沈逸咬牙道:“认识我之前!”
叶双凡愣了一下,道:“管我爹要啊!”
沈逸终于点了点头,说道:“道理是一样的,你是你爹的儿子,崇平是陛下的江山,崇平人吃不上饭,自然找陛下要。”
“哦!”叶双凡应了一声,挠了挠头又道:“不对啊!陈亦不是说过吗,往年他递了那么多折子,都没用啊!”
此刻,所有人为之默哀,为上天对叶双凡的不公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