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陵眼睛一亮,他平时的饭食无非就是些粗面窝头,这样的白馒头连过年都不一定吃得上,更何况他中午只吃了一小半块干饼,早就饿得饥肠辘辘,现在闻到粥的香味,不由自主就开始咽口水。
他深深的吸着鼻子,两只手绞在一起,这个时候才有了点孩童的样子。
月娘看着儿子小小的个头,面黄肌瘦的样子,心头有些疼。
自家儿子虽然只有七岁,但脸庞清秀俊气,尤其是那双墨玉般的眼睛,乌黑清灵,虽然只是穿着下人衣衫,却比许多富贵人家的小公子都长得好。
她可以很自豪的说,自家陵儿是城内最好看的孩子。
可惜跟了她和洛牛,却只能给人家当奴才。
她叹了口气,把粥和馒头都推在叶陵面前,笑道,“今天府里庆祝什么少爷的大事,夫人特地赏下来的,你快吃吧。”
叶陵的肚子早就雷鸣成一片,却贴心的拿了一个馒头先递给母亲,道,“娘,你也吃。”
月娘摇摇头,慈爱的道,“我已经吃过了,这些都是给陵儿留的。”
叶陵信以为真,大口吃了起来。
他饿坏了,一大碗粥和两个馒头很快就下肚,月娘一直温柔的看着他,直到目光触到他手上的伤时,才带起一片黯然。
吃过饭,叶陵洗漱了一下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的房间就挨着父母,隔着一道薄薄的帘子,怕费灯油,月娘每晚早早就熄了灯,他在一片黑暗里听着母亲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怕打扰到他,母亲显然紧紧捂着唇,那声音便显得压抑而沉闷。
叶陵的心就像被一只大掌狠狠攥了起来,胸口痛得厉害,他实在很怕,怕母亲哪一天就倒了下去。
他怔怔看着屋顶,淡白的月光从窗外射进来,叶牛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正和月娘小声说着话。
“……陵儿那孩子心气太高,今日差点又把聂总管惹着,唉,这孩子总是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做奴才的,那么强的性子总有一天会吃亏……”
“吃什么亏?本来就是我们对不起陵儿,若不是我们,陵儿又何至于为奴,他那么聪明,学书认字那么快,将来说不定能考个状元,都是我们对不起他……”月娘嘤嘤的哭了起来。
“考状元?亏你也敢想!就是你一天对他说这些有的没的,才把这孩子惯的心大了,我说过多少遍,我们命贱,生来就是做奴才的,主子赏一口饭吃就该谢天谢地了,还敢生什么心思!”叶牛怒了起来,声音拔高一些。
隔着一堵墙,叶陵紧紧捏住了拳头,一双漆黑的眸中满是怒火。
命贱?生来就是做奴才的?不,他才不信!
他才不要一辈子做奴才,他才不要像父亲一样!聂府的那些老爷和他们又有什么不同?都是一个脑袋两只眼睛,凭什么他们就能高高在上?
如果天注定他命贱,只能做奴才,他就反了这天!
小小的孩童捏紧拳头,眼中一片坚定。
外面又传来洛牛的叮嘱,“这两日是少爷的大日子,少爷被选中了做玄云宗仙人的徒弟,老爷夫人都高兴的不得了,这两日府里都在忙,你可警醒些,千万别让陵儿再出去惹麻烦……”
聂泽被选中了?叶陵一愣。
聂泽是府里老爷的幼子,比叶陵大两岁,却被夫人娇惯的不成样子,性子残暴又跋扈,胖的像头猪一样。
那样的都能被选中?叶陵无比怀疑玄云宗的仙人们是什么眼光。
不过连聂泽这样都能被选中,他是不是也有希望?
他心头盘算着怎么借这个机会跟去,不知不觉有些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中就听见月娘的叹息,“要是我们陵儿也能被仙人选中就好了……”
“哼,想什么呢,一个奴才哪有那样的运道!龙生龙,虾生虾,我自己的儿子我还不知道?还是好好在府里做事,将来能得了主子恩典,当个管事就行……”
不,我一定会被仙人选中的,一定!睡梦中的孩童捏紧了拳头。
夜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着窗纸。
一大早,一条消息就传遍了聂府,聂家少爷聂泽将去参加青麓山玄云宗的选徒。
这在聂家是一件大事,一则聂少爷根本没单独出过门,二来青麓山收徒极严,更不允许参选的人带侍丛,所以就意味着,如果聂少爷被选中了,以后将独自留在山上清修,彻底与豪门少爷的日子告别。
尽管聂夫人哭得死去活来,万分舍不得,却也知道这对儿子绝对是件好事,如果能进了玄云宗的话,以后修仙入圣,长生不老,那才是真真正正的神仙呐,她不能因为一已之私,阻了儿子的成仙之路。
因此聂府一大早就开始准备了,因为时间太紧,聂夫人把阖府所有的人都动员起来,去为少爷准备路上需要的东西。
因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