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察觉到他身上的变化,头发竟然由花白,变成了乌黑!
他把手放下,抬起头看向我。
他的脸,一下子年轻了三四十岁,正是那次袭击我的男人的样子。
尽管有心理准备,我还是被吓退了两步。
“怎么样?现在你信了吧?”
他靠在椅子上,身体完全放松下来。
我却陷入了恐惧,怕遭到突然袭击。
他似乎看出我的担忧,缓缓地说:“首先,我要对你道歉,那次冒犯你了。我本来……并没有想要那么做。”
“只是这个身体变得年轻后,有些反应……似乎也变强烈了,一时没控制住。你是老梁的女儿,我不应该这么做的,实在抱歉。”
他的态度诚恳,让我稍稍放心。
想到另一件事,又燃起我的愤怒。“所以说,你根本没病是吧?你这样子,健康得不能再健康了,你就是纯粹在骗我爸的钱?”
“并不是那样。我真的得了胰腺癌,而且是末期,已经无药可救了。”
说这话时,他的脸色平静,好像说的不是他自己,但语气里确实透出悲哀。
“跟你爸要的钱,我没用在化疗上,而是买了返春剂。我今年65岁了,这一生都没过上好日子。”
“年轻时没好好读书,也不会手艺,只能四处打杂。之后,借了钱,学人做生意,结果也赔了。”
“再后来去工地打工,为了救你爸,又把腰弄伤了,还丢了工作。半是报复半为了钱,我盗窃工地的材料,因此坐了牢。”
“我的在人生,那个时候就已经完了。到老连个退休金都没有,还患上了绝症。一辈子啊,就这么过去了,我觉得好不甘呐!”
“还好有返春剂,让我重获年轻时,没有伤病的身体,我要在剩下的日子里,过得随心所欲!”
他的一生听起来悲惨,但这并不是榨取我家的理由。
“你的随心所欲,是建立在敲诈我家的基础上的,不觉得羞耻吗?”
“我救了你爸的命,钱比命更珍贵吗?这是他该还我的。再说,我剩下的日子,也就三四个月了,等我死了,就不会再麻烦他了。”
“那药多少钱?”
“店里人看我可怜给我打折,每毫升卖我一千块。每次我只跟你爸要十万。”
“那剩下的几个月里,你还要敲诈三四十万?!我们家没有那么多钱!”
“你爸会想办法的。”
“不行!我不能让你把我们家拖垮!我只能报警,哪怕我爸会责备我,总比毁了这个家要强。”
我拉开距离掏出手机,但他这次,并没有扑上来。
“我劝你别这么做。这样对你爸很不利。”
“什么意思?”
“30多年前我盗窃工地材料,你以为是我一个人做的?当时你父亲也有参与,是他给我的工地钥匙,但我最后都没供出他,那以后他才有机会当了领导。如果我把这事传出去,他可就晚节不保了。”
我的手指,停在屏幕按键上。
这是真的吗?
父亲在我心目中,一直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他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是不是真的,你回去问他,问清楚了再打也不迟。我要走了,下个月,再来麻烦你们。”
说完,他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胳膊,拿起长椅上鼓鼓囊囊的袋子,带着满足的笑意,大摇大摆地走了。
那背影,仿佛一条精神抖擞的蛆虫。
我迫不及待地拨通了父亲的手机确认。
然而,并没有得到期望中的断然否认,父亲支支吾吾,很快挂断了电话。
晚上,母亲出去跳广场舞,父亲才在家里,跟我彻底说明这件事。
“那时候,我正和你妈谈恋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我家境不好,没什么经济基础,你的外公外婆对我不满意。”
“他们提出了高额的礼金条件,还给了期限,想让我知难而退。这时候,被辞退的魏国盛找到我,说有一条财路。”
“我欠他的人情,又需要钱,于是,一时昏头答应帮他。后来我拿到了分赃的钱,摆平了难题,迎娶了你妈,魏国盛却案发了。”
“但他很够义气,始终都没有供出我,那笔钱的账,他也自己扛下了。等于是他替我把牢坐了。”
虽然情有可原,但我还是对父亲感到失望。
“所以,我这是在还欠他的人情债,给他的钱,怎么用也是他的事,你不要再插手了。”
父亲似乎想要把事情就此了结,但我还是无法接受。
“但他把我们整个家都拖累了!后面,他还要再敲诈好几十万!爸!你想要让我和妈,落到无家可归的地步吗?”
“那笔钱,帮助我摆平了难题,可以说,因为有了老魏的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