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中留下了印痕。
这些印痕或让他恐惧或愧疚,大概率是负面的。
尔后,大脑命令他在潜意识中,重复着这些刺激,并期待他能在重复中,训练出一种对创伤的掌控感。
白昊苦笑,这样啊。
那肯定就是愧疚了,他心里有数。
白昊家庭条件不错,父亲是生意人,赚了不少钱。
人道是富不过三代,社会对富二代的风评也不是很好。
白昊的父亲白童,怕将他给养废了,于是,打小就带他去各种各样的地方,忆苦思甜。
白昊有个血缘关系很远的爷爷,姓傅,生活在一个偏远山区,如今还没通上电。
白昊6岁时特别皮,某天,将学校的小朋友给打了,还跳到桌上趾高气扬说着什么“不就是赔点钱,老子家里有的是”之类的混账话。
老师将这话,原封不动告诉白昊的爸爸时,可将他气得够呛,一脚将白昊踹飞了好几米。
事后,白童将他送到那位远房爷爷家,去住上一个月。
拿白童的话来说,就是让他这嚣张跋扈的儿子,知道什么叫作“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这一月,给白昊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到现在都还老老实实。
当时,白昊吃了一个月没味道的萝卜,连路都走不动,还得帮傅爷爷养鸡,不帮养鸡就被打——
村里孩子都是从小劳动,就他金贵啊?
肯定是欠抽。
白昊问爷爷,什么不杀鸡来吃?
很多年后他才明白,那鸡是来卖的。
村里定期会有人来收鸡给钱,然后村人用这些钱,再买点御寒的衣服。
这村里连小卖部都没有,尽是些流动摊贩。
公子哥白昊在那过了一个月,回家后,逮住平日里绝不沾一口的香菜,都啃得稀里哗啦。
白昊晚上在村子里乱逛荡时,看见临近一条河的地方,矗立着一座挺大的土房子,特别旧,有个尖尖顶,像谷仓。
小男孩嘛,对什么都好奇,于是就跑过去看。
房门上上了锁,是那种老式的挂锁,由一根铁杆将焊上去的几个铁环给穿起来,再挂个硕大的锁。
可就算锁住,那门也还是能推开一条缝。
胆大的白昊,就将眼睛贴到那条缝上去,却看见了带血的一张脸——眼皮裂开了,右边脸肿得跟包子一样,皮肤上遍布着青黑的指甲痕,头发纷乱像个鬼。
白昊“噗通”一声坐在地上。
他本来想跑,奈何腿软,只得面如土色坐在那里,哇啊啊鬼哭狼嚎。
待确定门里人出不来时,白昊作为小男孩的皮劲和好奇又上头了,于是颤巍巍爬过去看。
门里是个女人,很脏很臭。
她的头发,已被血污黏腻成一股股的,查拉在有点秃的脑门上。
女人被关在笼子里,嘴也被堵上了。
笼子是用竹条扎起来的,像傅爷爷扎好的鸡圈。
女人特别脏,眼神却清澈,瞧见有人过来,她就呜呜蠕动,迫切想要表达什么。
白昊看见她腹部鼓鼓囊囊的,像塞了什么东西,圆球一样。
后来,学了生理卫生知识,白昊才知道,那是怀孕。
女人疯了一样,将手指在竹签子上划着,手指流血了。
她蘸着血,在地上一笔一画写了两个字:救我。
接着抬头,以无比绝望和哀求的眼神看着他。
这俩字,白昊认得。
不远处,传来悉悉簌簌的声音,还有男人粗声粗气的叫骂。
白昊钻到房子后面荒地里躲了起来。
他看见那个女人疯了一样,拖拽着笼子。
她在嚎哭,泪如雨下。
眼神中,透着些白昊当时根本就看不懂的神色。
现在想来,那眼神,委实破碎得很。
白昊只觉自己的心,像是给竹签扎了一下,在最软最嫩的地方,留了个血红斑点。
三个男人过来打开锁,又打开竹笼,不顾女人的厮打,就捉住她的头发拖了出去。
“罗老根家婆娘可真怪,肚子都这么大了,还想着跑。”
“可能孩子生下来,心就安定了吧。”
“姓黄的女人,好像都不好惹,脾气暴。没听说吗,三狗家的上一个就姓黄,叫什么依然,宁可饿死都不跟他过,最后闹得一地鸡毛,到底是跑了,贼可怜。”
“跟疤哥说,下回不要姓黄的了,麻烦。偷鸡不成蚀把米。”
“……”
白昊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一溜烟跑回了傅爷爷家。
白昊问傅爷爷,这里有人是住在笼子里的吗?
傅爷爷笑着说,他是做了噩梦吧,人怎么会住在笼子里,住在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