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逸,女,37岁,6个月前,因患胃癌身亡。
17岁那年,她和朋友外出旅游被拐走,当时还是燕中戏剧大学舞蹈系大一新生。
事发后,她的朋友胆小怕事,上吊自杀了,她的母亲郁郁寡欢,5年后去世了。
父亲苏亮,一夜间白了头,嗣后埋头于所研究的生物学领域,到现在也都一个人。
同事们说,苏亮教授话很少,除了工作,其他没了。
空余时间,就一直呆坐在椅子上,听贝多芬的《命运,据说听到了灵魂出窍的地步,整个人像段衰朽了枯木。
得到苏安逸的消息,苏亮教授老泪纵横。
苏安逸死在一个小山村里,是5个孩子的妈。
死前孤零零的,皮肤皲裂如同树皮,丝毫看不出出身舞蹈系的身段。
丈夫是个叫王三柱的男人,当年花2500块买下了她。
如今,她的大女儿已经出嫁了,换了不少彩礼,可以给王三柱和他儿子再买个媳妇了。
王三柱如今听说亡妻的父亲,是名生物学家,应该挺有钱的,就恬不知耻带着孩子们来认亲。
一听法律要追究他的责任,当即懵了。
苏亮教授什么也没说,就静静坐在那里。
他出神了好一会儿,才回头跟白昊说道,“我现在还要什么呢?现在不论让谁承担责任,于我又有什么意思呢?”
“我爱人走了15年,临走那几年稀里糊涂的,每天抱着电话等,说女儿肯定会打电话回来……”
“这么多年,我每天晚上也都抱着电话等,直到今天你过来跟我讲,说不用等了。”
“到了我这个年纪,凡事也没什么可说的,那些孩子就让他们走吧。他们不是我女儿因爱生下的孩子,他们的存在是我女儿的耻辱。就这样吧。”
苏亮自嘲一样地苦笑,“人这一辈子,也就这样,都是命。”
说完,苏亮站起身来。
白昊觉得他的身子佝偻了很多,仿佛一瞬间老了下来。
苏亮一步步往屋内走去,却忽然间定住了,他喃喃自语,“我女儿得癌的时候,应该没钱治吧?走得没怎么心安吧?”
他呆呆站在那里:“执法者先生,谢了,您是个好执法者,给我带来了女儿的消息,在我有生之年。万分感谢。还请您见谅,我这么大年纪,现在实在没法送您出门了,见谅。”
白昊会意,道声珍重就出了门。
合上门时,他听到门内,老人压抑至极的哭声,不禁愣了愣,眼圈红了。
人的价值,没法用金钱衡量。
这世上最残忍的事,是掐灭一个人眼中的希望。
让一个原本可以仰望星空的灵魂,像畜·牲一样活着,直至消亡。
白昊不知道苏安逸死的时候,是抱着种怎样的心情,也不敢去想象。
白昊找到黄依然的时候,她在家,白鹭市。
她是幸存者。
有着一双很漂亮的眼,她嫁了人,有个可爱的儿子。
黄依然对白昊的到来感到诧异,她断言说,白昊是找错了人,她没有被诱骗过,她一直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不曾跌入淤泥。
可白吴察觉到她眼神躲闪,寻思那段经历对她来说不怎么光彩,所以才想要隐瞒下去。
白昊看着她的眼睛,说,“姐姐,可能我的确是找错人了。但如果您有线索,还请告诉我。”
“因为当年那个村子里,还有和着您一样的女孩被拐卖,她直到今天,可能还没有逃出来,她的父母亲人,可能还在眼巴巴地等。”
黄依然愣了片刻,然后低下头。
她一双好看的眼睛,蒙上一层雾色,她在沙发上静静坐了很久,才抬起头来缓缓开口。
……
20年前,黄依然在赴朋友的生日宴时,走了夜路,被人打脑后敲了一闷棍。
醒来后,发现自己被关在一处狭小而破旧的房间。
房间里还有一个女人,长得很漂亮,是让人惊艳的那种。
但面色苍白,伤得很重,全身都是淤青和血渍,昏倒在地上,像个被狠踹了一脚的动物。
听监禁她们的人说,这女人叫黄悠悠,本来因为容貌姣好,而被禹哥看上了,没舍得往外卖。
结果不知好歹,硬是拿一把水果刀,划伤了禹哥的脸,现在禹哥该改名叫疤哥了。
另一个人笑着说,那么刚烈做啥?最后还不是被禹哥他们强占了?她又打不过他们,这回肯定讨不了好处。
黄悠悠当天就被拖走了,不知去了哪里。
几月后,黄依然被辗转到一处非常贫瘠的山村,被强迫嫁给一个叫傅三狗的中年男人。
黄依然毅然决然绝了食,宁死不屈。
她不是闹着玩儿的,一饿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