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租了房子,虽然小,但还精致。
殷然进来,我便给他倒水。
他没喝,猛一抬手,给狠狠摔在地上。
我被吓了个哆嗦:“哥——”
殷然抬眼说,“我每天都在找你。”
我登时只觉情绪翻涌,又喜悦又难过——其实更多的是害怕。
我没见他那么生气过,额头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了。
他说,“你才几岁?哪家公司敢雇你?”
我说不关他们的事,我长得着急了点,跟外头都说我18岁。
殷然盯着我问,你在那种地方干什么?
我知道他在说什么,忙红着脸说我什么都没干。
殷然不信。
我急了:“我没做过,不信你可以自己查验。”
殷然暴怒:“女孩子家说这种话还要不要脸?”
“我是说,你们局肯定有记录,查什么都查得出来……”
气氛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
过了会儿,殷然起身:“跟我回去,你要上学我帮你找学校,你要工作我帮你安排。”
我嗫嚅说,学我就不上了。
殷然的目光,落在我书桌的一沓纸上。
我很紧张,忙走过去将它挡住。
“什么东西?”
“没、没什么。”
殷然一只手将我拨开,我红着脸原想去抢的,而他摁住了我。
他面色铁青,兴许觉得那是什么不好的玩意。
打开看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是他自己。
我凭记忆画的,他的一颦一笑一回眸,足足有好几百张。
殷然一寸寸皱着眉头。
我看见他腮帮子鼓了鼓,到底没说话。
他过去曾说,我对他仅仅是好感,其实不明白的人是他。
离开殷然的这两年,我比从前任何一刻,都能更清楚的认识到什么叫思慕。
是啊,我思慕他。
感情若不捅破那一层窗户纸,就像滔滔江水被堤坝拦住,来得不至于那样汹涌。
现在想来,暗恋比追逐更能让人好过一点。
可惜,我那天在车上跟他开口了,覆水难收。
也好。
殷然打沙发上拽起低着头的我,淡淡说:“走吧。”
……
左诀前两天传唤了我。
说找到了我12年前,在国外克里斯汀医院的整容记录。
是,我整过。
爱美也有错?
左诀说我整得太多了,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我说,每个人都曾想摆脱一段噩梦般的过去,拥抱新生活。
我说,“左诀,其实你没必要执着于许静宜。我也查过许静宜的资料,她当年的敲诈和贩·毒,已经得到了法律惩处。”
“她坐了7年牢,从17岁到24岁,该还的都还了,你还要她怎样?你说她出狱后骗婚富商,又杀了他继承遗产,那早都结案了,是富商自己跳进江里去的,监控拍的一清二楚。”
左诀说,富商的案子有蹊跷,他一日警服在身,就不能放过一个坏人。
“你总这么大义凛然,12年过去,你还是象牙塔里那个学者,一点没变。”我慵懒靠在沙发上,呵呵笑。
“不放过一个坏人?难道这世上,就没有被冤枉的好人?能作恶而不被发觉的坏人,那都是强者,被冤枉的好人才是弱者。”
“而这世上,强者少而弱者多,你那么多的正义,大多数都是在助纣为虐。”
“角度刁钻啊,你。”左诀笑,“瞧瞧,寥寥几句,就将我多年来的信仰贬的一文不值。”
“是啊。”我报以平静的微笑,目光透过他,落至远方雨后春笋般涌出的高楼大厦。
我平淡开口,“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