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玉树看着后视镜里的自己,如果他手里没有那份证据录像的话,这么说,倒确实没错:“你只看到了一部分。”
“但你知道什么是对的。”
郑锋笑了,“很多人分不清这些,以为有人支持,自己的所作所为就是正义,所行正义,就可以对他人施加裁决。”
“反过来,裁决他人的,常自觉正义,正义的以为自己会被人支持。”
“最后,无知无畏的露出牙,知进知退的闭上嘴,围观者永远懦弱妥协事不关己,惩恶扬善的故事里,每个举起刀的人,都觉得自己是正义的一方。”
“你觉得自己不是个好人,才会坐在这里,听我说这些。”
边玉树沉默了一瞬:“你曾经是个真执法者?”
“不像么?”
郑锋看了看自己在后视镜中的脸,抢眼的金牙,“入会的时候,被人打断一颗牙,镶了个金的。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我已经不是可以只靠正义感活下去的年纪了。”
“……那你为什么还帮我?”
“我相信你是个好人,所以希望你活着。”
郑锋露出一个笑,“也许你也有很多问题……但只要活着,一切皆有可能。你提醒我,不能一直活在过去,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好人吗?
边玉树想了想:“好,我……需要找个地方躲躲。你带手机了吗?我想打个电话。”
郑锋掏出手机扔给他。
边玉树看着裂纹斑斑的屏幕,耐着性子按了半天,拨通了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
他下定了决心。
那份录像带在他手里,理应发挥出应有的作用,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他早晚会面对这一天。
“喂?对,是我。现在没事了……你那里还好吗?好,不用担心我,你该做什么做什么,等我安定下来再联系你。”
挂了电话,边玉树倚在椅背上,报了个地址,是山上一家温泉旅馆。
金牙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一踩油门,又问:“为什么不回家?双龙会的人,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边玉树看着车窗外,绿树如茵,灌木丛的缝隙里,开出鲜艳的小花来。
“我已经无家可归了。”他说。
……
桐山的风景一般,近几年,当地政府有意开发保护才好起来。
不少真真假假的景点凑在一起,连哄带骗地,糊弄外地游客来消费。
温泉旅社,在其中算是经营得不错。
钱九看着门牌号,之前跟前台确定过。
边玉树没出过门,只在一开始点了餐,接着便是一箱接一箱的要酒。
他喝的是云阳市的特产云啤,没什么格调,胜在够劲儿。
配上他房间里的电视浏览记录,钱九不难猜发生了什么。
新闻里,女主持满脸严肃,“云阳市最大贪官落马,反贪倡廉工作仍在持续进行中……”
这是最近几天热度颇高的事情,钱九哼着歌,敲了敲边玉树的房门。
半天,门才开了条缝。
边玉树身上带着酒味儿,头发乱糟糟地,跟之前判若两人:“现在投奔我可不太方便,我这里只有酒了。”
钱九没出声,扫视周围:“你母亲应该不希望你喝这么多酒。”
“我妈?一把年纪了还被妈妈管,你丢不丢人啊。”边玉树有点醉,晕乎乎地打量他。
往他怀里塞了剩下的半瓶酒,“陪我喝点?”
钱九接过酒瓶:“你看到新闻了?”
“什么新闻?”
边玉树歪头,避开他的视线,“没看,不感兴趣。”
钱九拿过床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示意他看。
边玉树扭头。
钱九冷笑一声,伸手扳他的肩膀。
边玉树被捏得龇牙咧嘴,但一步不挪:“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
钱九松手,冷冷道:“你早就看到了,才这样狼狈地买醉吧?你父亲被抓了。”
“哪又怎么……”
“他也是我父亲。”
边玉树像只被扼住喉咙的尖**:“是你?你是我父亲的那个私生子?”
他混杂着震惊的狼狈,让钱九很满意:“是我。不过,我一开始就没打算夹着尾巴做人。”
“我废了很大力气,才让你确信自己的霉运,买通算命的人,劝你去霓虹。”
钱九关掉电视,“你应该也发现了,不然,不会看完录像带,又回霓虹洗浴城问老板的事情。”
“那些装神弄鬼的事,都是你做的?还有那个我救的落水的小孩儿……你做这些就是为了让我……”
边玉树顿了一下,痛苦地捂住因醉酒而难受的头,“为了让我去告发边秋远?跟双龙会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