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希达不置可否,他用复杂的目光扫视了一下整间牢房:“我实在想不到,费因斯教父会死在这样的地方。”
“妨碍你缅怀教父,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假惺惺地道歉,“如果可以,请让我园滑地出去,这个地方可以留给你,想看多久都行。”
再窝这儿两天,恐怕我就闷出抑郁症了,还是牢里憋屈型。
卡希达的嘴角弯了弯,眼神却有些空茫:“她死了。”
他说的自然是梅洛夫人。
闻言,我笑了笑:“恭喜啊,如你所愿。”
当看到布莱德在手术就要顺利完成之际,忽然精神失控导致死亡,我就知道,计划成功了。
面对半机械化改造人,我们并不知道如何才能将他完全摧毁。
于是只好决定,以“出卖”卡希达为代价,换取布莱德对我的信任,然后一步步开展计划。
卡希达给了我一枚微型通信器,终端与他的十字架吊坠相连。
我将它藏在身上,就能暗中与卡希达进行交流。
所以在进入地下室后,我就悄悄打开了它,将艾薇拉说的话,传了过去。
然后,负伤潜藏在教堂外的卡希达,迅速找到了狙击点,对着刚刚站起身的梅洛夫人开了枪。
梅洛夫人的“情感”能力一旦发动,可以在半个小时内,与十米范围内某一目标建立“感官共享”。
她身上的一切感觉,都会让对方感同身受。
哪怕是布莱德已经被机械改造过的身体,只要大脑和心脏还在,他的神经系统,就不会削弱对痛苦的感觉。
这样的“感官共享”,在平时自然不会对他造成实质性伤害,可是手术的成功,需要他全程保持清醒,不可有分毫懈怠。
死亡是世上最糟糕的感觉,没有谁可以为此不动容。
就那么一瞬间的闭眼,布莱德就和梅洛夫人一起,陷入了永远的长眠。
卡希达脸上的迷茫,只持续了几秒钟,又恢复成了波澜不惊的模样。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计划终于成功了,多谢你的帮助。”
“计划虽然成功了,但有个问题还需要你回答。”我深深地看着他。
“梅洛夫人在计划中,担任了十分重要的角色,但是她的感官同步,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在同一时刻,达到百分之六十以上的情绪同调。”
“人的感情是最不可捉摸的东西,正如布莱德会因为梅洛夫人的突然行动而震惊。那么你又是凭什么确定,她当时会那样做?她,又是被什么给震惊住了?”
“你曾经问过我,为什么那样了解贫民区的生活,现在给你讲一个故事吧。”卡希达笑了笑。
“二十年前,有一个生活在贫民区的女人,为了金钱和地位,抛下贫穷无能的丈夫,和不到八岁的儿子,挽着陌生男人的手离开。”
“她那不懂事的儿子,竟然傻乎乎地跑过去阻拦。可惜女人矢口否认这孩子是自己亲生,甚至眼睁睁地看着他被男人的保镖毒打、被狼狗咬掉手臂上的一块肉。”
我怔了怔,想起卡希达和梅洛夫人的个人资料,再想起教堂里他手臂上的旧伤,和梅洛夫人突变的情绪,突然觉得毛骨悚然。
我涩声道:“你……她是你的.……”
“那个时候,我拼命抓着她的脚哭喊,可她踢开了自己的亲生骨肉,就像踢开了一块绊脚石。”
卡希达的笑容,像是凝固在了脸上,“后来,我觉醒能力进入联盟,经历着暗无天日的训练,然后潜伏在黑手党里,没想到,她却成了我的同伴……”
“无论联盟还是黑手党,都不准对同伴下手,所以,我压抑着自己的仇恨,一直避免和她正面交涉。”
“现在她背叛了联盟,难道不该死?她死了,布莱德也没能活下来,难道我们不该高兴?”
情感是能影响判断的重要因素,正如梅洛夫人当年,为了前途舍弃卡希达。
现在的卡希达,也能为了组织算计她。
我欲言又止,深吸几口气后,转移了话题:“我已经取得了艾薇拉的信任,合修会自然不会放过一个可以合作的异化人,估计要不了几天,他们就会派人把我弄出去。”
卡希达挑了挑眉:“你有什么打算?”
“半途而废,可不是好卧底该做的事情。”我笑了笑,“你有判断力傍身,所以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尽管说。”
“我这种废材,可做不来孤胆英雄。希望你能去一趟联盟总部,为我争取几个值得信任的搭档。”
耸了耸肩,我补充道,“贵精不贵多,别招来间谍。”
卡希达嗤笑:“放心,如果连这也分辨不出来,我就可以给自己一枪了。”
我大笑,目送卡希达走出监狱,然后抱头把自己摔回床铺,盯着天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