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出生起,就如杂草一般活着。
在我看来,再恶毒的母亲,都比那个女人好,甚至时常自欺欺人的想:那个女人不是我妈妈就好了。
妈妈这个词,是充满温暖和爱意的。
可我从未感受过,所以,逐渐长大知事之后,我就再没有这样喊过她了。
我向往阳光,因为自己似乎永远都活在阴影之中,从小到大。
所以,跟那个人相遇之后,我迫不及待的抓住那点阳光,哪怕为之死亡。
……
“你个小杂·种,赶紧做饭去,你要饿死我是不是?”
于向慧——就是我那个所谓的妈妈,像一滩烂泥一样,躺在破旧的沙发上,对着刚进门的我,大呼小叫。
我没有生气。
毕竟“小杂·种”这个叫法,连同学都已经喊上了。
而且事实上,连她都不知道我是谁的种,这个叫法也算贴合事实。
放下书包,去逼仄的厨房淘米、洗菜,十一岁的我,已经非常熟练这些操作。
一盘炒土豆片,一盘凉拌土豆丝,这几年折腾下来,我能把土豆做出十来种吃法。
晚上七点多,她翻出一堆廉价化妆品开始涂抹。
我知道,今晚会有客人来,洗漱后,就去了阳台隔出来的小窝写作业。
“吵死人了,跟猪叫一样!”我烦躁地扯了一节卫生纸,揉成小团,堵着耳朵。
阻隔旁边屋子传来那些不堪入耳的喘·息和呻·吟。
事情结束,我听到关门声,客人已经走了。
她慵懒地走进阳台,丢给我一张红色钞票,“明天去买点肉,长得就跟土豆一样,还天天吃。”
语气很是嚣张。
我麻利地把钞票放进书包最里层,谁会和钱过意不去呢。
这样的日子,总是反反复复。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垃圾篓里带血的针头,我像暴怒的公鸡一样,“于向慧,你疯了,迟早一天,你会死在这些东西上!”
发火的时候,对她,我也是连名带姓的喊。
她凉凉的看我一眼,“放心,我死的时候会拉上你一起。”
我气成了河豚,晚饭都没心情做,摔上门就出去。
“不管她了,死就死了吧,反正活着没有比死好多少。”我恶毒的想着。
从打零工的饭馆出来,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手里拎着打包的剩饭剩菜,我只是不想她饿死在屋里发臭。
“冬至,怎么那么晚还在外面?”同学肖启航,一身运动体恤配短裤,小跑着出现在我身后。
“我都是晚自习结束出来给饭馆洗碗,这个点回去还算早了。”我就像只刺猬,心情不好的时候,跟谁说话都要扎一下。
于冬至是我的名字,那个女人嫌起名麻烦,冬至那天生的我。
那个女人一直说,读书有什么用。
可我不赞同,我不想重复她的人生,九年义务教育,我不用为学费发愁,初中三年打工和捡废品卖攒下的钱,都用来付高中的学费。
同学都知道我给人刷盘子的事,为此还嘲笑过好几回。
肖启航愣了一下,话题跳跃成,“你准备报哪所大学?”
“不知道,从来没想过。你呢?”我的语气好了一些,才高二下学期,他就已经想那么远了。
“我准备报考警校。”
“真好。”
那样的身份,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活在阳光之下吧,不像我这种阴暗里的蜷蚁。
那个女人进过几次戒毒所,即便我花一百分的努力,也没有资格报考这样的学校。
也许是我的目光太过炽热,肖启航说了句“注意安全”就跑开了,越跑越快。
我想,他大概以为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毕竟他是学校里那伙叽叽喳喳女生嘴里的“校草”
高考倒计时的数字已经涂改成"12天”,我还是没想过,到底报考什么样的大学。
心底只是认定去哪里都好,只要远远的离开那个女人。
可我从未想过,这个梦会突然破碎,那场歇斯底里的挣扎,很长时间都在梦魔里回放。
……
周六晚自习回来,那个女人居然做好了一桌饭菜。
她言笑晏晏地说,这些年都没有尽过母亲的责任,“要高考了,这几天别去打零工,好好复习功课,我来做饭。”
太阳真是打西边出了,我不为所动,“不要想让我去帮你买那种东西,你想坐牢我不想。”
“怎么跟妈妈说话的?我已经醒悟了,你连让我改过的机会都不给吗?”于向慧说着,哭了起来。
我有些烦躁,抓起筷子胡乱的吃起来,含糊不清的说:“你能坚持三天算我输!”
于向慧跟鬼上身一样,慈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