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次也是下了血本,要知道如今白洋淀流民应当不下四千,几乎与如今安新乡民等同。这要是一下子涌进去,恐怕对安新的压力也是很大。
但是为了这么多人命,他也只能咬牙坚持,不然就是将他们全都推出去送死。
自己收容流民,不要钱粮,也算是尽了力,李毅以为这次众人该是答应了,没想到陈铁龙等人皆是一脸诧异的看着他。
“到底如何,你等商议清楚,浪费时间,只会徒增麻烦。”李毅皱眉环视四方,不知道这些贼匪为何如此。
“咳咳……”陈铁龙摸摸脸上粗犷的胡须,有些迟疑的道:“李兄弟想要将收容所有流民?”
“刚刚说言句句属实,李某还没有反悔的打算。”
“可是你安新可容纳多少人?”陈铁龙又问。
“若是全力安置,数千人还是可以的。”李毅语气有些不耐。
“但是你可知我白洋淀安置的流民有多少?”陈铁龙脸上有些失望,又问道。
“老弱妇孺,恐怕有四千余人。要是我……”
“慢着。”陈铁龙摇摇头,叹口气道:“这件事李兄弟恐怕难以完成,陈某在这里多谢了。”
自己主动帮助其分担重任,这陈铁龙却问来问去,打听安新底细;如今竟敢直言自己帮不上忙,难道他真的是要白洋淀数千流民为他陪葬吗?
李毅旁边的金钱豹赵友林察觉到他的恼火,连忙上前开口道:“李兄弟不要介意。你说要安置流民,但是安新一地仅能够安置数千人,可我白洋淀足有两万流民,根本难以施行。”
“这?这怎么可能?白洋淀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流民?”李毅看着四周的贼匪,怎么也不敢相信这白洋淀足有两万流民。
要知道白洋淀一直是贼匪巢穴,其中躲藏的贼人各个凶神恶煞,抢掠成性,怎么可能供养这么多的无家可归的流民?
“李兄弟,这是真的。”一个脸颊上有一道恐怖伤疤的男人走上来,看着李毅道:“只是之前一季的时间,白洋淀就有三千流民涌入。陈大哥自己收容了一千人,其余都安置在我等的山寨之中,不信你可自去验证。”
那汉子也是悍匪,脸上的伤疤从嘴角一直延伸到耳尾,看上去丑陋不堪,十分凶恶。但就是这样一个人,现在居然说自己收容流民,活人无数?
李毅感觉自己的想法出现了偏差。
虽然之前他就知道陈铁龙手下义匪很多,但是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作出这等义举。要知道近些年灾祸连连,西北流民不断的涌入,保定官府也是难以支撑,对待流民如同鼠害,常常派兵驱赶,将他们困在荒野之中,自生自灭。
而就算流民暂时安置下来,也只是栖身于城墙之外,每天乞讨哭嚎,希望有人救救他们。但是最后只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绝大多数只能饿死病死,就算铤而走险者,也会被兵丁、捕快乱刀砍死,弃尸荒野。
官府尚且如此,这些贼匪又怎么可能搭救那些绝望麻木的流民?理智告诉李毅此事不可信,但是冥冥之中李毅觉得这件事是真的。
“你等,你等……”李毅张着嘴想要发问,但是却不好开口。
“我等乃是贼人,为何竭尽全力搭救流民,你是想问这个对吗?”这时候陈红燕走上前来,深深地看了一眼李毅,怅然道:“天启年间,我等还未聚于白洋淀成匪。当时我与哥哥乃是居于县城,在许财主下作苦役为生,日子艰辛,但也勉强能活。谁知后来许财主要我做妾,哥哥不予,他就日日找人前来闹事,使得我们断了活路。后来许财主见我等还是不从,更买通推官,诬陷我哥哥杀人,我为救哥哥,只得妥协。哥哥出来后怒而暴起,杀尽许家老小救我出来,这才聚集成匪。”
“妹妹,何必提那些往事。”陈铁龙站起来道。
陈红艳眼眶通红,水雾朦胧的看着李毅道:“我只想让李毅知道,我等成匪乃是那些官绅豪强逼得。”
“陈姑娘,我不是……唉……”李毅张口想要辩解,但是思来想去,自己刚刚何尝没有这层意思,只得长叹一声,羞愧难当。
“李毅,我知你少年有为,不是寻常人,但也不能一眼定人。”陈红燕倔强的站了出来,“赵友林赵大哥原本乃是读书人,但是大户欺他软弱,抢占其田,逼得他家破人亡,这才落草为寇。而王奎大哥以前只是一个马夫,只因状告官差横行霸道,就被抓紧牢狱,饱受折磨。我等本是良善,奈何官逼民反,为富不仁,要不谁愿为贼?”
“陈姑娘,刚刚毅莽撞了,还请多多见谅,恕我冒犯之罪。”李毅拱手俯身,长长的弯腰拜道。
他也知如今官场腐败,搞得民不聊生。当初李文升将自己这批流民定于安新,何尝不是把他们困在此地,自生自灭。而那豪绅孙大虎花数千两圈养猛兽,只因小家丁惊到猛虎,就被一刀砍死。可谓是视人命如草芥。官府只求政绩功劳,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