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县衙,王知县带着李毅直接进了书房。
刚刚坐下,王知县就满脸的喜色,开口道:“今日能让张思宝、林元磊受挫,乃是子正的功劳。本官都不知道如何才能答谢。”
李毅笑道:“这件事本就是因学生而起,给县尊造成这般多的麻烦,学生已经是过于不去,怎能邀功。”
见到李毅毫不居功自傲,王知县脸上的笑容更胜,道:“你也不要太过谦虚。有什么要帮忙的就说,只要本官能够做到,且不违反律法,自然可为。”
王知县虽然为官清廉,却并不迂腐,所以只要不违反原则,他还是乐意与人为善、于己为善的。
李毅想了想,摇了摇头。
王知县看着李毅,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看来现在的我帮不了你什么了。”
李毅听了连忙拱手,郑重的说:“有县尊帮忙,学生做事自然容易许多。但是这些事本就是学生引起的,不管怎么样,学生都不能允许自己太多贪心。县尊是知道安新的,从一个荒芜的贼寇聚居之地,变成现在的一片乐土,全在于每个人都不贪心,都不好高骛远。学生如今得了案首,在学子中有了名气,这已经是足够了,接下来要做的是好好读书,准备府试,要再多的东西,也不如脚踏实地的做出来来的心安。”
王知县听了李毅这般言论,眼睛里的笑意越来越强,“每次见了你,本官都在想,当初一个饿得骨瘦如材的少年,如今怎么就成了这般了不得的少年英雄?现在看来,你李子正要是不当这个少年英雄,那才是真的奇怪。放心吧,只要本官在保定一日,就尽量给予你方便。”
李毅也是懂得王知县的意思,当下笑了一下,拱手道:“既有县尊帮忙,学生也能省的许多的麻烦。那就多谢县尊了。”
王知县摆摆手,坐下来道:“这算不得什么。但是你要时时记得自己是什么出身,不要少年得志之后,就忘了穷苦百姓的艰辛。”
此话说的极其露骨,李毅微微一怔,然后看着面容肃穆的王知县,这才长长的辑手拜道:“学生是流民出身,最是知道世道艰辛。如今所为只求安新百姓能够安乐,自己也能守住这一份乐土。”
“安新情况本官也知道,都是些可怜人,幸好遇到了你,这才有了生路。本官作为朝廷官员,却难以帮扶,甚是惭愧。如今你能照料安新百姓,本官也很欣慰,只要你心有仁义,本官自当会竭力帮你。”王知县脸上有些惭愧的道。
大明连年灾祸不断,好多流民逃荒来京畿地区,但都被驱赶阻拦,难以入城求活。这些流民被官府抛弃,孤苦无依之下,只能自力更生。他们为求活命,好多逃进白洋淀靠着鱼鸟过活,这些为官者怎能不知道?可是官府也是穷困,根本难以养活这数万流民,只能放任不管,王知县心里也是十分愧疚,好在最后李毅在安新站住脚后,多有手段,让一片流民逃荒求生的荒芜之地,变成了安乐之所,王知县心里的愧疚也减少许多。
这也是为什么王知县对李毅多有善意的缘由。
李毅闻言拱手道:“世道混乱,百姓生活艰辛,学生也只能尽力而为。”
提起了心结,王知县脸上的笑容散去不少,当下满脸凝重道:“子正,今日我们也算是共度患难,本官也不把你当外人。眼下大明已经到了危难之时,不仅国库空余,难以救济灾民,各府县的税赋也是逐年减少。就拿本县来说,虽然在京畿地区,人口大县,但是库房里的余银不足五千,救灾的粮食连万历年间的一半都没有。情形如此恶化,但是朝廷却是难以拿出对策,朝堂震荡,地方官绅干扰政令,整个大明现在是一脸混乱,本官甚是忧虑啊。”
王知县眉头紧皱,脸上满是痛心的神情。
他在保定任官数载,曾经多有良政,但是这些政策多要损害官绅利益,所以一直被大户抵触,效果大打折扣。王知县想要大有作为,怎会这般轻易放弃。他手法频出,和官绅抗衡,但是知府李文升却是不想惹麻烦,只想积累功劳入京当京官,为了少些风险,竟然主动干预此事,亲自压下了良政,让一切回归平静。
之后这些岁月,李文升一直干预保定城的政事,几乎将王知县架空,这也是为什么这次学子围堵衙门,衙门里的官吏都放任不管,不服王知县命令的原因。
一个被架空,如同傀儡的知县,在这些老油条般的官吏眼里,也确实难以有权威。
王知县此时是真的将李毅当成自己的亲信,这才毫不顾忌的吐露自己的担忧和悲愤。
“李毅,你在高阳成立辅国社,提出辅国安民的宗旨,本官甚是欣慰。今日百姓没有被张思宝等人煽动,本官也知道是你的功劳。但是本官还是要说,你乃是穷苦出身,可不能和那些官绅同流合污,要真的能够心怀仁义,多多造福百姓啊。”王知县苦口婆心的道。
李毅和保定官绅达成一种默契,开通商路的事情,王知县当然知道。他这般说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