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见钱谦益出班承担过错,不由心中升起好感,道:“少宗伯受委屈了。”
此言一说,就是变相承认温体仁之前的指责不实,让很多想看东林党倒霉的大臣十分失望。
钱谦益在士林很有名望,自身也是风雅之士,见不用自己出手,温体仁已经不攻自破,不由得意的道:“圣上不必挂怀。既然现在事情已经弄明白了,廷推之士要紧,温尚书诽谤之事,臣并不愿意追究。”
相比于痛打落水狗,钱谦益还是愿意显示自己高风亮节的品格。
吏部尚书王永光道:“受之有此胸怀,真不愧是杏林名望。”
钱谦益笑着摇头,显得十分谦虚。
就在大家以为此事告一段落的时候,温体仁突然出班叩首道:“皇上,臣有本奏。”
钱谦益还未消失的笑容直接凝固在脸上,一旁的王永光厉声道:“温尚书,你五次三番扰乱廷议,到底是何居心?”
温体仁并不理睬他,对着崇祯皇帝道:“皇上,钱谦益此人乃是见利忘义,假仁假义之徒,臣就是一死,也不愿让这种道貌岸然之徒入阁。”
崇祯本以为此事揭过,没想到温体仁又燃战火,还以为他是丧失理智,不由道:“温尚书,若是没有真凭实据,还是退下吧,朕不做追究。”
“圣上,温体仁不思为国分忧,廷会之时胡乱指责大臣,耽误国政,乃是国之蛀虫,还望圣上惩处。”章允儒此刻出列道。
崇祯皇帝心中慌乱,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如何处置。
章允儒见了心中更是大定,道:“今日乃是廷推阁臣之时,温尚书所言再三,无非是廷推名单上没有其和周延儒二人而已,此事很明显是温体仁怀恨在心,故意陷害忠良,此等奸臣,不可不除啊,圣上。”
这时候章允儒事先安排的几名言官纷纷出列,恳求崇祯惩处温体仁。
崇祯皇帝神色变幻,知道事到如今自己再无饶过温体仁的可能,心中又怒又惊。
就在这时,成为众矢之的温体仁毫不畏惧,道:“圣上,臣是不是陷害忠良,请圣上看完臣的奏本之后圣断。”
这时候大臣们才主意温体仁一直举着的奏本。
太监连忙将奏本呈给崇祯皇帝。
在众人的目光下,崇祯皇帝一目十行的看完奏本,突然猛然一合,发出一声脆响。
众人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纷纷抬头看着崇祯皇帝。
温体仁并不等崇祯皇帝说话,大声道:“圣上,天启元年,钱谦益曾指使韩敬、沈德符二人策划科场舞弊,事先通好字眼,假称关节,派人向应试士子联络,约定事成取偿,犯下此等舞弊大案,实在骇人听闻。试问这等贪财腐败之人,如何能够入阁,又如何能够为国尽忠?”
此言诛心,崇祯惊怒之下也是微微一怔。
其余朝臣更是心中一凛,几人忍耐不住大声的呵斥温体仁。
崇祯止住混乱,看向刑部尚书乔允升,“乔尚书,可有此事?”
乔允升连忙出班道:“启禀圣上,此事在天启元年,钱侍郎时任翰林院编修,奉命到浙江任主考官之时。湖州府归县人韩敬、嘉兴府秀水县人沈德符用钱侍郎的名义,策划科场舞弊。其中有一名叫钱千秋的考生买到了的关节是“一朝平步上青云”七字暗号,将之巧妙的置于每段文章的结尾,以便考官识别,发榜时果然金榜题名。当时并没有人察觉,还是后来因为分赃不均,将舞弊情节透露出来,韩敬还派人到京城大肆宣扬,这才被当时的礼科给事中顾其中找出证据揭发出来。”
听到真有此事,群臣纷纷低声议论,崇祯皇帝看着手里的《直发盖世神奸疏,上面把多年前钱千秋科场舞弊案件重新提起,并且攻讦jie钱谦益身为主考官竟然关节受贿,神奸结党,不应该成为阁臣的候选人。
崇祯皇帝知道廷会开不下去了,挥挥手让太监暂停退回,扶自己下去。
皇帝一走,朝堂之上更加混乱,几名大臣再也忍耐不住,走上前来就将温体仁团团围住,纷纷怒斥他妄言误国,乃是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