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散衙之后,周延儒坐着轿子,向着家中赶去。
继上次被皇上召见之后,周延儒终于如愿以偿的当了大学士,入阁办差。
入了阁,那么对于大明的一些事务就都有了参谋权,能够让皇上按照自己的意思来决断,周延儒心中畅快,觉得离自己的政治主张又近了一步。
但是他并没有松懈,为了入阁,他和温体仁联手,对抗清流一派。而作为帮助自己入阁的交换,周延儒还需要帮助温体仁也入阁。
想到温体仁那狡诈的眼神,周延儒的神情不由低沉。他能够感觉到,和自己有所主张不同,温体仁此人更加没有原则,若是他入了阁,参加面圣议事,定然会事事服从上意,讨好皇上,这样一来,内阁恐怕又会生起波澜。
但是自己要是不帮助温体仁,定然会和他反目成仇,这样一来自己腹背受敌,不仅无法当上首辅,很可能会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被淘汰。
想到这些,周延儒心中烦躁。
就在这时,轿子突然停了下来。
周延儒沉声道:“怎么停了?”
在轿子旁伺候的小厮连忙道:“老爷,是锦衣卫佥事陆大人的轿子。”
周延儒听了微微沉吟。
虽然当今皇上并不重用锦衣卫,但是两百多年积累的威望,锦衣卫还是有些威慑力的。
陆长风乃是锦衣卫佥事,按理说不会跟自己这个内阁大臣走的太近,但是要是谈及公务,也自然在衙门,或者呈上拜帖按照规矩,这样半路拦住自己,是何道理?
周延儒胡思乱想一通,对着小厮道:“去问问怎么回事?”
不一会小厮回来,道:“老爷,陆大人说原佥都御史李毅想要请你敷衍,他只是来邀请的。”
原佥都御史李毅,周延儒对于这个人并不陌生。
此人乃是文武双全,不仅建立安新商会,富甲天下,还在辽东搅得天翻地覆,多次击败东虏,获得军功。
他虽然才学、勇武都是上佳,可惜政治经验不足,根本不知道当今天下,最为重要的并非功劳,也非才学,而是人脉福泽。
当初李毅被一个简单的诬陷治罪,最后被罢官归家,周延儒也是觉得十分可惜。
当时周延儒知道,皇上依然十分重视李毅,今后一旦找到机会,定然会重用李毅。
但是与自己不同,李毅的才能更加偏向于安定边关,成为封疆大吏,而自己则适合当阁臣,辅佐皇上主政,所以周延儒和李毅之间并无利益冲突,也就不会抱有仇视。
想到李毅今后的前途,周延儒微微沉思,决定还是见一见。
当天晚上,两人在一处酒楼雅间见面。
两人都是务实之人,所以基本的礼仪做完之后,就直奔用意。
李毅为周延儒斟酒,道:“阁老,此次特意拜见,并非有事相托,只为倾听前辈教诲,今后少走几分弯路。”
周延儒点点头,道:“你有此想法倒是难得。上次被罢官,任谁都能看出来是别有用心,只是你根基太浅,没有外援支撑,所以无人为你说话。”
李毅听了道:“小子一直在想这些。依靠军功谋划,最后却败在获得封赏的前一刻,实在让人灰心。”
周延儒哈哈一笑,道:“你这小子倒是有意思,明知道自己还会被重用,却在我这个老人家面前唉声叹气。”
李毅笑着道:“这不是晚辈想阁老多多指点嘛。”
周延儒放下筷子,道:“你确实才华出众,能力超群,但是正因为如此,你才过多的倚重力量,却不知道看重自己的福泽。”
“什么福泽?”李毅问道。
周延儒笑着道:“福泽,乃是长辈的恩泽,自己的好运。”
说完微微一叹,道:“你在朝廷内的根基其实并不浅,细心经营起来,定然会是一大助力。你的老师乃是孙承宗孙公,要知道孙公乃是先帝帝师,德高望重,多次主持会试、殿试,朝中门生弟子何其多?而且皇上圣眷,朝中众臣都看在眼里,为何一直小心的不让此事过多的纰漏?你要做的,就应当是积极团结与你同道的人,交好对此无动于衷的官员,然后打压因此憎恨你的,这样一来,你在朝中的局势,何至于像如今这么糟糕。”
李毅听到周延儒说了如此言论,心中不由惊奇连连。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之所以落到这种境地,只是时运而已,没想到在周延儒看来,这些完全都是能够避免的。
细细想着周延儒的建议,李毅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是坐拥一个大宝藏,却一直不知道。
想着这些,李毅站起身对着周延儒拱手道:“晚辈愚笨,若是没有阁老指点,可能还会继续执迷不悟。今日多谢阁老。”
周延儒笑了笑。
和李毅想要交好他一样,周延儒也想要交好李毅,至于原因,很简单,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