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好队,水又不会干枯的。”拉比特人当中的长者站在水井旁边高声吆喝,不过已经没有维持秩序的必要,在领主的反复教育下,目前营地里生活的伍芙尔人和拉比特人都有了排队的良好习惯。大伙儿拎着木桶和各式碗盘杯碟等可以盛水的器具,在水井排起长长的队伍,一双双或灰或黑或白的竖直的长耳前后紧挨,不时微微朝下卷缩一会又重新舒展开来,活像毛茸茸的变种含羞草。
经过工匠们连续二十天的努力挖掘和修砌,营地上第一口井终于在昨天出水了。这个深达九丈的水井渗出的水质相当不错,清澈甘甜,井底铺上了细沙,井壁则用开采回来的岩石修砌,防雨的顶篷还在赶工,但木工棚那边保证三天后就能给水井安装上。虽然出水量不足以供应整个营地的使用,但起码让每天去挑水的人减少了一半。
望着人人喜笑颜开的打水长队,亚修蕾撇撇嘴,扭头往营地东面走去。途经一个宽阔的大坑,大批同胞正在坑内挥着铁铲向外拼命铲土,按领主大人的说法,启明神殿将建在这里,之前采回来的石料除了拿去凿井外,就全丢进大坑内作地基。但她有些不明白的是,盖洛普对启明神殿的工程进度很着急,比任何人都要着急,明明男爵领上已经有四个启明神殿了。
也许领主是一位非常虔诚的子民吧。抱着这想法,亚修蕾继续往前走去。
伴随着营地的建设渐渐形成规模,街道上越发脏乱——挖地基产生的泥土堆满街道,木工棚来不及消化的原木堆积如山,还有随处可见的大角羊的粪便,毕竟人会服从领主大人的命令去厕所方便,但把牲畜训练成会去固定地方便溺,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不是所有动物都像战狼那样能记住上千个单词并理解其含意的。幸好那个叫唐纳的拉比特人组织了一支队伍,专门清理营地的粪便并拉到营地外面挖出的土坑里倒掉,然后往土坑里洒上石膏粉,又灌入河水,盖上木板密封,说这样过上十天就可以制作让庄稼增产一半的肥料。
亚修蕾对这种恶心的行为嗤之以鼻,明明只有草木灰才最好的肥料,还有河底的淤泥。伍芙尔族上万年历史,都没听说过这种积肥的办法,不也让玉米长得好好的,粪便是能给土地增肥,可是伍芙尔族习惯是把粪便挖坑埋掉,因为浇进田里太恶心了。不过盖洛普给予拉比特人在农事上很大的自治权,只要不给领主的建设计划添乱,任由拉比特人去折腾那些将来属于他们的农田。
看着四五个拉比特人推着满载粪便的独轮车往农田那边飞奔而去,亚修蕾也没啥好说的,不用担心在营地里走路踩到恶心的东西是件好事。陶具坊在两天前完成雏形,四个拉比特人陶匠从开垦农田的队伍中除名,开始呆在陶具坊里为大伙生产日常需要使用的器皿。沿着街道走到尽头,便来到两座用土砖原木筑起的建筑前,其中一座交给了拉比特人的皮革匠,几个长着兔耳朵的皮革匠赤着脚,在木盆里踩着泡在混合溶液的羊皮正鞣制着皮革。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和阵阵的动物哀号从另一间建筑的粗糙门板后面传出,朝她的鼻孔和耳腔袭来。
亚修蕾推开门板踏入了进去,就猛然发现自己的靴底踩在一滩发黑的积血里。她连忙抬头向建筑内部扫去,映入眼帘的景象令她明白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血腥味和惨叫。
几个伍芙尔男孩正合力试图将一头健壮的大角羊摁倒在地上,想把它的四条不断乱蹬的腿捆扎起来,只是他们的小手倒像是挂在大角羊身上的无力枝条,随着大角羊的挣扎而来回晃动。
主厨李维站在旁边,穿着猎装,身上外罩着一件遮胸至膝的皮围裙,上面大小不一的暗红色血块宛如一幅蹩脚的涂鸦,握着一把巨大的切肉刀,正愁眉紧锁地从不停翻滚动弹的大角羊身上寻找着下刀的位置。五天前这座作坊盖上干草顶篷后,领主任命李维为作坊的主管,和一群从各村庄招募来的擅长做饭煮菜的男孩子一起关起门捣鼓着什么,感觉领主大人很喜欢安排一些有特长的人关上门埋头捣鼓一些神秘的东西啊。
李维对着亚修蕾这位闯入者毫不客气地命令道:“亚修,别只盯着看,快过来帮忙,我们需要女性的力量。”
“来啦。”亚修蕾耸耸肩,走过去抓住大角羊两只巨大的弯角,双臂一使劲,羊头顿时死死地贴在红腻湿滑的地面上。
自知死期已至,那头大角羊闭上眼睛,等待屠刀的落下。另一头被栓在旁边的大角羊看见同伴即将被杀,咧开大嘴,冲伍芙尔人嘶声哀嚎。
李维见状利索切入大角羊的颈侧,从左耳划至右耳,割断主血管和气管,顿时血如泉涌,溅了李维一身。一个男孩手急眼快的拉过一个铁盆,接住从伤口中涌出的滚腾着热气的羊血。
“怪不得这几天厨房派发的肉汤味道变差了,不过有美味的血糕饼吃也值得了。”亚修蕾松开死掉的大角羊,低头看着正在宰羊的李维。伍芙尔族有将动物的血灌入面粉中做成糕点的习俗。
“恭维我的厨艺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