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敢水精号的船桨尽数伸出,在底舱富有节奏的鼓点声中一次次插入水里划动,使船身在德克河中逆流而上。河流两岸的原始森林仍旧一成不变,靠在河岸边上的草地有村民们踩出来的泥道,可是走在泥道上的生物多是离巢觅食的兔子和黄鼠狼,鲜有旅人经过。
奥莉亚丝站在勇敢水精号的船头,左臂抵在栏杆上,托着腮帮子,把玩着四天前收到的信件。信是盖洛普寄给她的,说产品已准备好,请她来提货。至于货物是什么,却一概不提。
“小姐,预计半小时后我们就能抵达了。”她的大副来到身边,恭恭敬敬的报告。
“我知道了。”奥莉亚丝点点头,目光定在右手上的羊皮纸上。
报告完毕的大副没有离开去指挥船只,而是默默地站着不动。
奥莉亚丝用眼角的余光瞟了大副一眼,询问道:“有什么事?”
“小姐,您真的相信那位男爵的话?”大副皱起眉目,眉宇满是不信和轻蔑,“以前老夫人遣派我探索河流,寻找新贸易点时,曾经造访过他的封地,那时候没有贵族统治。十二个不大不小的村庄,人口有很多,可没有什么特产,也没有能工巧匠,侯爵阁下的税吏每年也只是从那里征收一些粮食和毛皮。哪怕那位大人从兔耳朵中间招募到出色的工匠,仅仅两个月时间,他又能召集到多少工匠,训练出多少学徒?可他却夸下海口说能为我们提供别的地方买不到的货物。”大副特别在最后“别的地方买不到”几个字上加强了语气。
“信不信这不重要,就算他两手空空,什么都拿不出来,我们也不至于白跑一趟嘛。”奥莉亚丝收起信件,指了指脚下的甲板。甲板下面的二层船舱塞满了被盖洛普的分田政策吸引而去的拉比特人,他们的船票钱已经让她捞了一钱,而且盖洛普答应了每给他运送一个想移民过来的拉比特人,就付她两枚银狼牙,虽然这辛苦费有些低,不过也是白赚的。还有堆满了甲板上的铁器工具、玉米酒、食盐,盖洛普也是会付钱。就算盖洛普拿不出什么好东西让她去贩卖,勇敢水精号也能在返航时经过德克镇补充货物再回去。
这时一小群拉比特人出现在左边的岸上,他们有老有少,妇女抱着孩子,壮汉推着满载家什的独轮车,沿着泥道往更上游的地方走去。在那里就是莱斯利男爵的领地范围。
“大副,这世界上,有些东西可不像拥有实体的货物可以直接用金钱来衡量的。”奥莉亚丝回过头冲着大副微微一笑,“看到那群兔耳朵没有?那位赤发的小男孩在畜牧岛的一次慷慨解囊,把近四百名兔耳朵骗到他的地盘上为他生产劳动,而那群人又正往他领地走去,就是他给予了这些流离失所的异种族一件‘商品’。”
大副骚着后脑勺,把她那头本来就没修剪过的杂乱黑发弄得更一个杂草窝后,苦思无果的她努努嘴:“呃,小姐,我实在猜不出那位大人弄出的‘商品’是什么。请您指点一二。”
“希望。对生活的希望,对未来的希望。而是我要卖给他的商品叫作‘人情’,如果他能认为是‘恩惠’的话就更好了。”
“可是这对商会有什么好处呢?指望一位贵族知恩图报,伟大先祖在上,我不是有意揣测那位大人的品行的好坏,但按老夫人的说法,应该是高风险投资。”大副的榆木脑袋还是不明白。
“高风险投资?呵呵,大副,你的形容倒挺形象的。”奥莉亚丝噗哧一笑,“就跟追求男孩子一样,哪怕你送上比旁人要多得多的礼物,也不代表那个男孩子最后会跟你回家。不过我不太担心,我觉得莱斯利男爵是个有恩必报的人,而‘人情’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他要还干净也不太容易。要是他以后打算以身相许来报答我的话,那么今天的投资根本不算什么。”
盖洛普是新晋贵族,孑然一身,没有家族底蕴也没有旁系亲属,虽然只是男爵,但有实质的封地,简直是再理想不过的联姻对象。只要赢得盖洛普的芳心,一旦自己入赘到盖洛普的家系里,靠着娘家的财富和人力,很容易就能把盖洛普的追随者统统替换成奥莉亚丝的支持者——她可不认为一个在几个月前还是个平民小猎人会有多少死心踏地追随的封臣,视荣誉高于生命的骑士或许难以收买,但领钱干活的士兵就很容易用钱砸到她们改旗易帜,特别他的卫队有一半是前雇佣兵,那些见钱眼光的家伙最容易打交道了。当然,奥莉亚丝不是一个认为丈夫只能养在家里相妻教女的人,如果盖洛普也有能力管理好他的领地,她也乐意让自己的丈夫共同打理自己的事业。
至于盖起城堡,目前只是一座哨塔又如何,只要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对于奥莉亚丝来说就不是问题,反而向封君申请城堡修筑许可书①要困难多了。
“咦?上次来的时候,好像没有栈桥啊。”大副的声音将奥莉亚丝的思绪拉回到现实。
如大副惊讶的一样,德克河西岸上不知何时修筑了一条简陋的栈桥,连接着一座用泥土夯成的简易码头,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