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有千般不愿万般不肯,规定的日子仍然如期而至,今天是拉比特人新兵应役报到的日子。
萨尔坐在灶头上为穿上的草鞋打结。鞋结系好后,他站起来,逐一打量围在旁边的亲人们:年迈佝偻的老爸老妈,大哥和怀里抱着小侄女的大嫂,新婚不到三个月的二哥和他的妻子。这些亲人们也凝视着他的脸庞,仿佛要尽最大努力把他的模样刻印在脑海里,其中老妈很快流出了眼泪,一边哽咽着一边擦泪。
萨尔是家里三兄弟中最小的一个,一未娶妻,二未离家自立,最适合为集体而牺牲。而他也有这个觉悟:大哥跟大嫂好不容易生了一个小侄女,才刚满月,不能没有爸爸;二哥新婚不到三个月,没理由要让二嫂子当寡妇,那就让无牵无挂的自己来应征吧。
家里的大哥连忙把准备好的背包交到他中手,里面的东西并不多,一只有些发黑的木碗,一把吃饭用的木头餐叉,一套单薄的棉衣裤,全是搬到暮林塔后按需分配发的。大哥认真的叮嘱道:“到军营里万事小心,别冒犯到狼大人,别干危险的事情,打仗战斗就由狼大人们去做吧,保护好自己。”
老妈哽咽着道:“打仗的事哪说得清,萨尔这么瘦小,肯定会被那些狼女欺负……”老妈的胡思乱想马上被老爸打断:“死老太婆子,多想点好事会死啊,我的儿,别听你妈乱讲,群牧女神眷顾着你,没事的,咬咬牙就过去了,好比在莱茵族地盘上过活那段日子。”
“知道了,哥哥,爸爸。”萨尔把背包背好,郑重地点点头,“我能照顾好自己的,家里就麻烦你和二哥了,那我走了。”
一家人将他送到门口,外面好几家也在送各自的亲人,好些人哭得眼泪汪汪。萨尔提了一下背包,与其他应役的族人打上招呼,一共怀着为了整个拉比特移民群体而牺牲的想法走向镇上的军营。
五十个拉比特应役者很快到齐,因为所有拉比特移民都被捆绑在土地上,他们今后的财产和生计都依附暮林塔男爵,加上凛冬已至,所以没出现哪怕一个逃亡者。这群拉比特人被领进来后,就站在操场上,不敢随便乱走,只好好奇又紧张地四处张望着,观察着这座肃杀的军营,还那些盔明甲亮、一脸傲气和自信的狼女卫兵,盘算着日后服侍这些狼女会过上怎样的生活。他们可没想过自己能够被伍芙尔军人视为同等地位的同僚,顶多是为对方扎帐篷、背行李、递武器的军仆,就像那些被莱茵族武士选中成为随从的同族那样,是为了替这些高贵的武士干一些他们不愿自己动手干的活计。
同一时间,盖洛普和他手下的几位骑士亦在哨塔城堡的顶层,以审视的目光打量这些新兵。
“大人,恕我不得不提出建言,他们太瘦弱了,大风一吹就会倒下的样子,真能行么?”亚修蕾一本正经地评价道,作为这群新兵的未来教官,这一刻她对能否将他们锻炼成合格的士兵感到忧虑。
盖洛普对重辎队的定位非常明确,负责照看驮畜,驾车运输,扎营挖沟,做饭取水等一系列后勤性质的工作,让领主卫队得到更好的休息,以将主要精力用于作战上。因此这些拉比特新兵由亚修蕾负责教授徒矛术和结阵,能够在危急关头具备一定的自保能力,支撑到伍芙尔同伴的救援到来——指望这些战五渣能上一线扛硬仗绝对是天方夜谭,不必说上一千零一夜这么久,这是自盖洛普以下整支领主卫队全体成员的共识。
平心而论,这些拉比特移民抵达暮林塔后,每天都是吃得饱饱的,每隔两天就有鱼吃,又经过几个月以来开荒建屋的锻炼,早已不复刚到此地时那种病秧秧、好像被大风一吹就倒的瘦弱模样,他们的身体条件足以胜任一般的军事训练。盖洛普也没想过把他们练成老A,毕竟战狼和小白兔的食物链阶层不一样,根本不能拿伍芙尔当作拉比特的参照物。上辈子他可没少见过很多缺乏自知之明的国家和民族见到龙裔共和国获得的种种成就,便产生了“龙裔行,我也行”的错觉,白白浪费大量资金和时间后,才明白“龙裔行,我多半不行”的硬道理。
人数超编方面也想好了糊弄过去的办法,目前维希帝国对于领主卫队有不少限制,但征召民夫运粮筑营修桥仍旧是十分平常的事情,只要不授予越制的武器装备,民夫和正规军就不好区分了,一群农民响应领主的征召自带长矛和皮甲来到军队为正规军打手下干杂活很正常,何况对于伍芙尔族的领主来说,训练拉比特人当兵实在是一件相当需要想像力的壮举。
“好歹四肢健全,可以听懂命令不是。”盖洛普勉强给这群战五渣找些优点,具体纪律性如何还不得而知,但在今年的开垦生产运动中,拉比特人们非常听话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的工作又不是跟我们的冲锋陷阵。”
“那个,大人,我也不想泼您冷水,不过以前在帝国东面讨活干的时候,听一些参加过敌后掠袭队的人说,兔耳朵的勇气跟最勇敢的小地精一样低。十个冲上来,我只要砍翻一个,剩下的九个就会转身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