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尔和应征的同伴到军营的第一天,到分配的营房放下行李后就被拉到操场上排成一行十人、总共五行的方阵,那位叫作亚修蕾的长官来训练他们,虽然她的通用语带着极重的狼语口音,听起来宛如在高声唱歌似的,不过萨尔至少能听懂她说什么。
训练内容也很奇怪,不是背着沙包到处跑或者拿长矛练武艺,就这么保持着队形站好,要站半个小时。当然也不是随便站着就行,必须双手垂直贴在大腿两侧,腰杆挺直并且双眼目视前方,不得转动脖子。能够一直不动的人将在午饭时间获到一颗水煮火鸡蛋。
由于操场空旷加上正值冬季,狂风卷起地上的雪粉扫过地面时,萨尔只感觉到好像有看不见的人用不算重的力度在抽他耳光,尽管有领主在之前配发的棉袄和毛皮大衣,可他还是觉得寒风像有自我意识一般专门往衣袖、领口和裤口里钻进来。冻得他老想打多哆嗦,长耳朵都收进帽子里搭在脑袋上好增加一些温暖。
萨尔以为要克服的困难只有冬季的寒气和拂脸狂风,可站了一刻钟之后,发现自己有些受不了,像一杆柱子似的杵在原地竟然比他挥锄头种半天地还要累。但一想到能够坚持到底就能得到一只水煮火鸡蛋加餐,他又觉得自己还能再坚持一下,愣是稳住身体没动弹一下。四周的同伴的状况比他好不了多少,陆续出现了一些身体变得摇摇晃晃的人,不过大部分人估计也是为了那只火鸡蛋在咬牙坚持着。剩下的一刻钟是怎么熬过来的,萨尔想不起来了,他从来没发觉一刻钟可以如此漫长,腿脚渐渐发软,随时有可能忍耐不住而左右摇晃。等到那位亚修蕾教官过来拍手宣布他们站立结束的时候,萨尔才注意到自己的背脊早已满是汗水。
不知道我有没有坚持下来呢?望着那些没坚持到最后而感到懊恼不已的同伴,萨尔心里想到。至于狼大人会不会兑现承诺,没人担心过,这半年以来男爵领主已经用实际行为证明他是一诺千金的人,那么他的手下再不可信,也起码能打个对折吧。
没等萨尔想太多,一声高亢如战狼嗥叫的吓了所有拉比特人一跳,而发出嗥叫的亚修蕾教官板着脸训斥了他们一顿并给他们立一条新规矩:未经批准不得交头接耳,想要发言询问必须举手喊报告,得到批准才能说话。
这条规矩古怪但不难遵守,于是萨尔和同伴们也没意见,恐怕有意见就会被狼大人揍到没意见。之后的训练便相对轻松不少,五行人组成方阵围着操场跑步,一排排分别走队列,尽管出了很多错误,挨了不少训斥,大部分出错的同伴被罚做一种叫作俯伏撑的奇怪体罚,不过可喜可贺的是没有一个人被揍也没谁被抽鞭子——萨尔注意到亚修蕾教官没鞭子。
训练到中午时,便排队去领打饭,大家对这种事已经非常熟悉了,从伍芙尔族的伪娘侍者手中领取了餐具,便在大锅前排起了长队。热气腾腾的玉米鱼丝粥,配上一小把咸腌菜,喝下一大口粥后,浓浓的暖意跟随着液态的食物涌向胃袋并在体内扩散开来,萨尔顿时觉得喝一上午西北风积累的寒气都被驱散了,作为站立训练中成功坚持下来的人,他领到了一只剥了壳的水煮火鸡蛋,完整的、不需要与别人分享的火鸡蛋,虽然想着独自享用有些对不起家里的亲人们,但萨尔已经记不起上一次吃火鸡蛋是多少年前的记忆了,何况这只蛋是他自己努力争取回来了,那么不留下一部分给家人也不算过份吧,男爵阁下不是经常告诉他们这些移民“不劳者不得食”么。
之后在营房里躺了一个小时不到的休息,所有拉比特人又被拉到操场上列队集合,领到了一堆奇怪的装备:包含锤子、若干根铁钉、小锯、匕首、手斧、卷尺、墨斗、工兵铲,以及用来装这些东西的一套特制皮挎包。一群拉比特人背着挎包,拿着这些工具你看着我,我盯着你,完全摸不着头脑。
匕首、手斧和锤子勉强算是武器,可是发那些卷尺墨斗干什么呢?难道狼女大人们需要的不是军仆而是木匠?
很快的,亚修蕾领着七八位伍芙尔木匠向这些新兵宣布,他们第一项受训内容便是学习驾驶和修复马车。于是一众拉比特新兵恍然大悟——狼女大人果然没指望我们去打仗,我们的工作就是负责管好后勤,让她们安心去打仗。随后五十个新兵分成十个小组,轮流驾驶空载的马车练习车技,或者在木匠的指导下围着损坏的马车学习如何用手边的工具去修复,乃至赶紧一些零件让马车能够重新行驶。
别以为马车由牲口来拉,这些有自我意识的动物会规避障碍物就觉得高枕无忧,赶车的车夫的驾驶技术也同样有一定要求,而且要具备照顾拉车动物的简单知识。在古代照样有各种各样的交通事故,什么翻车撞车之类的惨烈车祸可不是现代交通工具的专利,人类在让轮子竖起并发明出第一辆车之后,死于车祸这种死法便属于自古以来了。
之后,五十个拉比特新兵就过着这样的日子:上午变得花式的队列训练和部分强增体能的基础锻炼,下午学修车和开车以及照顾驮畜